如意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萬氏也連忙跑到後院,衝進了屋裡,看著季文明滿身的血汙,隻差沒暈過去,癱坐在地捂住臉,大哭起來:“我的孫子,我的孫子!”
季文明被她哭得心煩,正好穩婆來了,連忙把她拉了出去:“娘,你就彆添亂了。”
被兒子一訓,萬氏止住了哭泣,抬頭望著他,問道:“珍珍不是下個月才生嗎?怎麼出去一趟弄成了這個樣子,究竟是那個殺千刀的害了我的孫子?老娘要找他討個說法。”
“殺千刀”季文明很不自在,低咳一聲,打斷了母親的咒罵:“胡說什麼呢,這是意外。”
萬氏驚訝又不解地看著他,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季文明心裡這會兒也亂得很,沒功夫跟她解釋,也沒法解釋。他也不好意思跟母親講,因為他金屋藏嬌,害得錢珍珍早產,隻得挪開雙目,避開了萬氏探尋的視線。
母子兩人相對無言地站在門口,聽到房間裡傳來錢珍珍撕心裂肺的呼痛聲,簡直是度日如年。
“熱水呢?快端熱水進來!”
穩婆的聲音拉回了萬氏的理智,她忙跑到廚房,吩咐人燒熱水,準備乾淨的布,忙裡忙活,好一頓折騰。
但錢珍珍這一胎似乎並不好生,從午時直耗到了晚上,孩子還是沒生出來,滿院子都是她時斷時續的慘叫聲。
大夫是是難產,開了藥給她灌下去,穩婆又讓人給她含了一片參片,不住地給她打氣,這麼一折騰,直到半夜才產下一個孩子。
傅芷璿睡得並不安穩,小嵐更是,她一直豎起耳朵聽外麵的動靜,直到外麵傳來一陣匆匆而去的腳步聲。漸漸的,院子裡終於安靜了下來,小嵐聽到床上似乎傳來一道翻身的聲音,忍不住問道:“少夫人,你睡了嗎?”
“怎麼,你睡不著?”傅芷璿打了個哈欠,慶幸錢珍珍總算把孩子生下來了,不然這一夜大家都彆想睡了。
小嵐得到回應,翻身坐了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那邊……好像生的是個男孩。”她好像聽到了穩婆沙啞的賀喜聲。
傅芷璿閉上眼:“半夜不睡,你就想跟我說這個?”
小嵐急得癟嘴:“少夫人,你怎麼就不急呢。”
傅芷璿頓時明白了小嵐的意思,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翻了個身:“行了,彆庸人自擾了,睡吧,這事跟咱們沒關係。”
沒過幾息功夫,小嵐就發現床上傳來了綿長安詳的呼吸聲。少夫人還真是心大,算了,她也睡吧。
主仆兩人成為今夜這個院子裡唯二能睡得安穩的人。
睡到後半夜,傅芷璿隱隱約約似乎聽到後院傳來了時斷時續的哭聲和吵鬨聲,她實在困得慌,隻以為自己在做夢。
次日,吃早飯的時候,傅芷璿發現家裡一點喜氣都沒有,季文明和萬氏眼眶下泛著很明顯的青紫,顯然是一夜未眠。旁邊的季美瑜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這倒是稀奇,傅芷璿壓下心裡的好奇,沒有多言。
飯用到一半,突然,門外傳來一道震天動地的怒吼聲:“季文明,你給老子滾出來!”
傅芷璿下意識地抬頭瞥了季文明,果不其然,季文明的臉頓時黑如鍋底。
他蹭地站了起來,萬氏見了也連忙放下碗,追了出去,季美瑜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吃著飯的傅芷璿,低聲說:“嫂子,咱們也去看看吧?”
聞言,傅芷璿放下碗,點頭道:“好。”
兩人出去,隻見季家大門外,站了兩個膀肥腰圓,聲若洪鐘,說話時兩邊臉頰上的肉都跟著一甩一甩的壯漢,他們手裡提了一把殺豬刀,大聲衝季文明吼道:“姓季的,你得給咱們家一個說法,那姓錢的娘們兒帶人把咱妹子的家給砸了,你得重新找個安全的地方安置她,否則咱們跟你沒完。”
季文明一看到他們就頭痛:“我家還有事,你們先把佳佳接回去,這事過一陣子再說。”
“哼,你的意思是就把我家妹子送回娘家不管了,季文明不帶你這麼不厚道的。”左邊那個圓臉大漢怒瞪著大眼吼道。
季文明實在被他們給煩透了,若非他們苦苦相逼,哪會有這麼多的事。
“那你們想怎麼樣?想要我的命嗎?那你們拿去就是,否則就給我乖乖閉嘴,滾回去,等我家事處理好了,我自會去安置佳佳。”
賴家兄弟沒想到不過幾天,季文明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兩人有些不知該怎麼應對,他不出錢,又不把佳佳接回去,他們總不能真捅他一刀吧?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由哥哥出麵,揮舞著手頭的殺豬刀,扔了一句狠話:“希望你說到做到,過一段時日就來接佳佳,否則咱們家也不是好惹的。”
這兩人總算走了,季文明長籲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緒終於放鬆了一些。
經過賴氏兄弟這麼一鬨,萬氏才知道,自己兒子竟然在暗中勾搭上了賴氏的妹子,而且還學他老丈人,來了個金屋藏嬌,因而氣得媳婦兒早產了。
“你怎如此糊塗!”萬氏氣得捶兒子,“老天爺啊,大人造的孽怎麼報應到我的乖孫身上,你要懲罰就懲罰他們吧,彆牽連到我的乖孫身上。”
季美瑜見了忙跑過去拉著萬氏,勸說:“娘,你彆氣壞了身子。”
季文明自知理虧,也勸萬氏:“娘,我會處理好這事的,你不必擔心。”
萬氏聽了,瞪了他一眼:“處理,你怎麼處理?你處理好了,我的乖孫就能好了嗎?”
一想到大夫說這孩子早產,加上在產道裡憋太久了,對肺造成了傷害,以後身子骨會比較弱,要小心調養,萬氏就心如刀割,淚如雨下,她這是做了什麼孽啊,好不容易有了孫子,卻是個病秧子。
季文明被她哭得頭痛,一轉身就看見了傅芷璿,心情頓時變得更複雜。
若非她施了陰謀詭計,他也不會碰賴佳。
“為什麼?”季文明看著傅芷璿重複問道,“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丈夫推給彆人?”
傅芷璿被他質問的口吻給逗笑了:“將軍那一晚既沒喝醉,又沒發燒,神智清楚,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才是。怎麼,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可不好。”
他說得好像是自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硬逼著他去睡賴佳一樣。
季文明被她堵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偏偏又沒法反駁對方,當時美人投懷送抱,除非是柳下惠,否則有幾個男人能坐懷不亂。因而明知對方不是傅芷璿,他也隻猶豫了一瞬就抱住了賴佳。
萬氏聽到這裡,漸漸弄清楚了原來這個兒媳也在其中摻了一腳,她刻薄的眼神瞟到傅芷璿身上。
不過不等她先指責自己,傅芷璿又拋下一枚驚雷,炸得季文明頭暈目眩:“將軍隻怕搞錯了一件事,真正的引狼入室者,勾得賴佳春心蕩漾的可不是我,而是咱們的好母親啊!”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萬氏這種人,若非她前期極力鼓動賴氏,自己哪那麼容易煽動賴氏姐妹。
“你血口噴人。”萬氏下意識的反駁,眼神也緊張地看著兒子。
傅芷璿似笑非笑地看著萬氏:“是嗎?那不知當初二嬸為何會與母親打起來,季四嫂子又為何會被罰?她一個遠房族人為何會既出力又掏銀子,竄唆二嬸二叔,讓族裡休了我。”
季文明看萬氏眼神心虛地亂飄,不敢看自己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上次母親隻說是為了休傅氏而跟二嬸鬨了起來,完全沒說中間還有這麼一段插曲。
難怪季四嫂子隻帶著妹子來他們家轉了一周,賴佳就對自己上了心,原來禍根早在他回來之前就埋下了。虧他還曾沾沾自喜,認定自己魅力無邊,讓賴佳一見傾心,非他不嫁,現在想來是多麼的可笑。
看著兒子冷淡又疏離的眼神,萬氏感覺不妙,急急忙忙的解釋道:“文明,娘都是為了你好,你該明白娘的心思才是。”
季文明這會兒連責備她的力氣都沒有,因為她每次確實都是想幫他,但每一次都幫倒忙,攤上這樣一個娘,讓他說什麼好?他現在真是對母親失望至極。
聽聞賴家人來鬨事,憤怒至極的錢珍珍不顧荷香的阻攔,執意要起來,結果剛一出門就聽到這麼一段秘辛,她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這老婆子,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死我了。還有那個賴家,沾上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荷香連忙安撫她:“小姐,你還在月子裡,千萬不能動氣,賴家人已經走了,咱家回房吧,大夫說了你吹不得風。”
回到房裡,錢珍珍憋了一肚子的火。她坐在床頭,沉思半晌,憔悴的眼睛閃過一抹狠厲。
她叫過荷香,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通。荷香的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驚懼,隨後漸漸變得平靜,等錢珍珍吩咐完,她指了指傅芷璿的臥房方向:“小姐,要不讓張叔把她也一並給解決了。”
錢珍珍搖頭:“不可,她有誥命在身,動了她,朝廷會嚴加追查的。”
荷香忙垂下頭:“是奴婢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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