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93_咬定卿卿不放鬆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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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那她昨天見的人是誰。

元賜嫻伸手作發誓狀:“千真萬確。若非腿腳不便,我一定日日來探望您的。”

陸時卿一聲不吭。

嗬嗬,彆以為他不知道她根本沒受傷。

見他態度冷淡,元賜嫻就不再自討沒趣了,道:“好了,您看書吧,我看您就好。”

陸時卿的手又是一顫。這丫頭怎麼了,半月多不來煩他,他還道她已死了心,豈料如今一上來就劈裡啪啦朝他撂情話。

這還叫他看個什麼書?實在不是他沉不住氣,她這樣撐腮坐在他對頭,一瞬不瞬灼灼盯著他,再風雨不動安如山的人,總也得感到不自在吧。

更何況,前有元賜嫻目光似火,後邊高閣上還有道寒芒時不時掃來,簡直是冰火兩重天。

陸時卿心裡不自在,翻書的動作自然就慢了。元賜嫻發覺,他這會兒看一頁書的時辰,放在先前大約都可看五頁了。

今早來前,元鈺跟她講,這欲擒故縱的精妙之處,便在於“若即若離”四字,如今她已冷落了陸時卿十來日,是時候該向他示示好了。眼下看來,此法果真奏效,阿兄誠不欺她。

不過元賜嫻覺得,陸時卿還能看書,這火候便仍是有些不夠。她想讓他連一頁書都念不進去。

她冥思苦想一陣,計上心頭,伸手將發間一左一右對稱的簪子拔去了一支,然後小聲叫他:“陸侍郎,您這是在看什麼書呐?”

陸時卿聞聲抬頭,這一眼卻見她發間少了支簪子,一下便渾身不得勁了,皺皺眉低頭道:“《鹽鐵論》。”

然後他就再也讀不下去了,餘光時不時往她頭上瞥,哪怕極力克製了眼珠子轉動的方向,卻因心底存了印象,難以忽視,渾身都跟著躁動起來。

一炷香的時辰,他就沒翻過一頁書。

他受不了了,將書“啪”一聲擱在了石案上,問她:“縣主,您左邊那支簪子呢?”

元賜嫻心中竊喜,伸手摸摸腦袋,麵上詫異道:“哎,我簪子呢?我怎麼少了一支簪子?”

陸時卿沉著臉,深吸一口氣:“在您的袖子裡。”

“……”

這洞察力也忒強了些。元賜嫻硬著頭皮將簪子拿出,一麵碎碎念:“咦,怎麼跑到我袖子裡去了?”

陸時卿打斷她,語氣隱忍:“請您戴上它,以正儀態。”

元賜嫻不甘心,還想再擺他一道,往四麵瞅瞅,道:“可這裡沒有銅鏡,我該怎麼戴?要是戴歪了,儀態也不正吧?”

這是個好問題。如果她戴歪了,他還得難受。

陸時卿陷入了沉思,忽聽她道:“要不——您給我戴吧?”

她說著湊過來,身子幾乎越過了半張石案,一下便叫他嗅見一股淡淡的花露香氣,似桃似杏,直沁心脾,仿佛將他從頭到腳淋淌了一遍。

陸時卿有心退後,卻鬼使神差般沒有動,微眯著眼,仰頭望進她含笑的雙目。

他可能不得不承認,這雙水汽氤氳的眼……真的非常蠱惑人。

所以,在能夠出口拒絕她前,他的手已經接過了她遞來的簪子。

夢中照舊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見。她被困在一塊四壁潮濕的橋石裡,壓抑非常。

百姓在橋上議論紛紛,說元氏父子舉兵造反,活該慘死,倒可惜了元家小娘子無辜受累,這樣的絕色美人,竟落了個遭人拋屍沉河的下場。

有人說:“聽說是逃到了這橋上,然後被亂箭射死的。”

“嘖,年紀輕輕的,才十八呢。”

又有人接話調侃:“可美人終歸是美人,死了也吃香,就昨兒夜裡,我還瞧見一夥人在這兒偷摸打撈。”

昨年孟春,元賜嫻頭一回做這夢時,隻覺哭笑不得。

她好好的一枝花,卻成了塊千人踩萬人踏的石頭,遭烈陽炙烤,雨雪覆凍,日日與臟臭的鞋底板子和車軲轆為伴,這叫個什麼事?

且不說父兄怎麼就造反了,她倒是好奇,誰人竟稀罕她的屍首啊。

可彆瞎撈了吧。她在石頭裡,能幫幫忙將她鑿出來不?

但頭回碰上如此荒誕的夢,她到底一笑置之了,直至今年孟春,再度被這夢桎梏折磨,方才察覺不對。

這第二回,夢裡似乎過了很多年。

她聽見有人在橋上感慨世事難料,說是當年,元氏父子慘遭皇六子手刃,不想如今,這樁謀逆案竟峰回路轉,得了平反。

有人悄悄附和,說可不是嘛,瞧瞧這大半年來瞬息萬變的,先是徽寧帝被逼禪位,做了空殼子太上皇,再是排行十三的幼皇子上位,由太上皇曾經最寵信的臣子輔佐登基……這樣諷刺的事,誰能料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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