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寔擊潰裴苞,入駐隴縣,離雍城不過旦夕之距,關中諸族皆嚇得惶惶不可終日,如此作為,賈郎竟然還稱他忠義?!”
“不然他為何沒有直接拿下雍城?!”
魏華存立時有些語塞
“難不成是怕得罪關中諸族太深?!”
賈彥度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若是張軌和張寔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話,那關中的那些“土雞瓦狗”又有什麼好忌憚的?!”
“所以張軌真的隻是派張寔來勤王的?!至於擊潰裴苞,奪其城池,也不過是為了打通前往長安的道路?!而且如今張寔已經知道秦王無恙,自然也就沒有必要非要來長安了?!啊!不!他打裴苞,或許也是要強山震虎一下,總不能最後無功而返吧”
賈彥度瞥了一眼滿臉不敢置信的魏華存,示意她可以繼續按照自己的想法說下去
魏華存也是緊蹙著細長的娥眉,謹慎地推敲著所有的線索
“所以裴苞才會去主動阻擋張寔,如此說來他早就和關中各大豪門聯合在了一起?!那他和姚弋仲的交易,啊!不!賈郎!他們真正要對付的人不是香雲,而是你呀!”
魏華存禁不住地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越發心寒地看向了臉色蒼白的賈彥度
“賈郎”
“嘿嘿,安兒,不要那麼擔心,他們想弄死老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如今老夫不還是好好地在這裡?!而且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下雪,最開心的人又是誰?!”
“總不會是你吧?!哼!雪下那麼大,長安什麼時候能拿下來?!”
“哈哈,安兒是在怪罪老夫不思進取啊?!哈哈!老夫自然能算一個!但你就沒有想過張寔?!他都發兵殺到了隴縣,正愁沒法跟宋配那個狂夫交代為何躊躇不前呢,老天爺就立刻伸手幫了那小子一把!哈哈哈!咳咳咳!”
“好了好了,彆笑了,都咳得那麼厲害了”
魏華存趕緊又拍了拍賈彥度的後背
“咳咳咳,張寔來得巧啊,隻要涼州這支人馬在,關中這些豪門就會對老夫投鼠忌器一些,咱們也可以安安心心地拿下長安了”
“你是不是想說連裴苞逃跑這事,都早在你的預料之中了?!”
賈匹蒼白的老臉上忽地泛起了一抹得意的姿態,就連笑容也隨著嘴角抬起的弧度多了幾分揶揄
“嘿嘿,各取所需,各生歡喜罷了,咳咳咳,咳咳咳”
魏華存趕緊用力拍了拍賈彥度的後背,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你呀你呀,什麼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得那麼滿,就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似的?!”
賈匹卻是不經意地伸出了右手,然後一把握住了魏華存滑嫩的小手
魏華存既沒有抗拒也沒有躲閃,就由著他溫柔地愛撫著自己的小手
賈匹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滿足,就連看著魏華存的眼神裡,也透著一股子拳拳的愛意
“老夫已經讓竺恢返回新平郡了,所以就算上郡那邊還有什麼突發狀況,咱們這邊也可以及時應對”
賈匹的臉上忽然一暗,眉頭也擰在了一起,竟是莫名地想起了那個跟隨北羌王盆句除父子一同離開的張禹
“賈郎?!”
賈匹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無什麼大礙
“安兒,老夫心裡總覺得有些隱隱不安,卻又不知道從何而起,看來還得派人去霸城和下邽兩地巡查一下,以防萬一”
“賈郎放寬心,有徐仲和魯克二人在,駐守臨晉的匈奴人也不可能輕易突破,倒是月兒那邊,如今梁州一片混戰,你怎麼就狠得下心讓她去什麼漢中郡,還非要平什麼叛?!”
賈彥度忽然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身子也從魏華存的肩膀上,直接“滑”到了她的大腿上
魏華存的臉上立時泛起一片嫣紅,雙手趕緊推了推賈彥度沉重的身子,卻又有些不忍心看他傷心難過,一時竟是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賈彥度的嘴角卻抬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壞笑
“嘿嘿,公主的脾性,你也是知道的,她若是決定了,誰也勸不了的,如今梁州十一郡,梓潼,巴郡,巴西,巴東,廣漢,這五郡已經落入了李雄的手上,而魏興,涪陵,順陽,上庸,新城,這五郡也落在了亂賊的手上,整個梁州,也隻剩下漢中一郡還在張光的手上”
“張光竟然如此無能?!”(順陽就是原南鄉郡,西晉太康10年改的名,《譚其驤地圖》西晉篇關於荊州,益州,梁州的劃分是錯的,請諸君注意。還好猗頓指出這個錯誤。)
“原也不能完全怪他,哎,不說這些了”
賈彥度忽然看向了大帳的頂部,卻是並沒有看到任何異樣的狀況
“放心吧,這幾夜下的雪,都不算很大,即使帳篷頂上沉積了一些,鞠允也已經命人在各個軍帳內日夜清理”
賈彥度不由地點了點頭,然後不無感慨地說道“希望公主殿下那邊也平安無事吧”
“賈郎,那個阿郎真的靠得住嗎?!你就沒有其他後手再幫一把月兒?!”
賈彥度苦笑著看了眼滿臉淚痕的魏華存,目光卻是漸漸轉向了不遠處的州郡地圖,尤其是在始平郡的位置上停留了許久
“老夫也想看看,她到底能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