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五六日,抵達錦城。
找了個理由與王大叔一家分彆,豆苗兒孤身上路。
風餐露宿的日子不好受,她打扮得低調,白日得防著壞人,晚上也不敢睡踏實。
有時夜裡醒了,豆苗兒眼眶裡轉著淚,她從前沒敢想,原來有朝一日,她的雙腳會經過那麼多地方,會見到那麼多人……
一路提心吊膽,她心眼多,倒沒出事,就是瘦了不少。
孩子在她保護下也算不錯,三月底,她飽經滄桑的平安抵達揚州。
在城內找了家看起來靠譜的客棧歇腳,豆苗兒打聽到揚州確有一座潛麟寺時,眼淚頓時汩汩往外淌,這瞬間,她隻覺一路吃的苦都值,她終於能什麼都不管不顧,就好好地養身子了……
四月乃農忙季節。
泖河村的早稻黃了一片,家家戶戶都在收割。
清晨,孫大娘拿著鐮刀出門,看到幾個小孩子在豆苗兒院子旁嬉嬉鬨鬨,她皺眉準備數落幾句,想到虎子家的娘彪悍護短得很,便忍了。
在田裡忙到中午,忽遠遠聽到焦急的大喊大叫聲,她心中一緊,趕緊往家走。
走至半路,無意抬頭望去,孫大娘瞬間僵住,前方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燒著,四處濃煙滾滾,火焰像地獄裡鑽出的魔鬼般張牙舞爪,燒得令人心都慌了,而且瞧方向,是豆苗兒家!
猛地快步奔去,孫大娘趕到時,已有不少村民都在。
他們腳畔放著不少水桶,但顯然已放棄搶救,這麼大的火勢,救不回了……
火一直燒到晚上才滅,孫大娘把大黃黑妹領回家,次日天一亮,她沉著臉讓老頭子去請裡長,把縱火的幾個小孩都揪出來。
可事已至此,打罵無用,再說豆苗兒不在,一切都不好談。
說來也巧,沒過幾天,趙家來人伐竹,一打聽,豆苗兒竟從未去找過他們。
孫大娘又怕又擔憂,豆苗兒與她說去趙家辦事兒,人呢?莫不是半路出了事?眼下如何是好?
小鎮小村裡,一把火燒了房子算大事兒,家家戶戶閒來無事都要說上幾嘴,關於豆苗兒的行蹤更是眾人牽掛。
漸漸地,不知誰最先造謠,等孫大娘知道時,到處已經傳遍,說豆苗兒被前來經商的男當家看中,娶回家做小妾了。
慪氣慪得整夜沒睡,孫大娘不信,奈何事情越傳越逼真,什麼有人親眼瞧見豆苗兒與那男當家舉止親昵,又什麼笑得像朵花,無論孫大娘怎麼爭辯,他們都笑而不語,固執地認為豆苗兒就是給有錢人當小妾享福去了!
連著一個月,孫大娘瞧著守在灰燼旁的大黃黑妹,總忍不住抹眼淚。
她可憐的孩子,眼下性命安危都不知,卻被附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拚命抹黑,這什麼世道……
時光一去不返,一晃五月都已過半。
五月揚州煙雨蒙蒙,是賞景的好時節。
潛麟寺位於湖畔,四周景色怡人,近來香客漸漸增多,寺中一直熱鬨。
豆苗兒捐了些香火錢,住在西麵一間安靜的寮房。她來時已問過領她熟悉環境的小沙彌,他道道徵大師遊曆仍未歸,按照規律,年底指不定就回。
不過可惜的是明年她早不在這兒了!
懷孕四個多月,她肚子慢慢鼓了起來,豆苗兒在潛麟寺過得自在舒適,手裡銀錢夠她滋潤的過到陸宴初來接她,閒著無事,她也會刻竹雕以備不測,若差錢了賣掉就是。
隻是寺院裡什麼都好,就齋飯全素。為了肚子裡這塊金貴的肉,她不得不常常出街下館子,吃些魚肉養身體。
在外但凡遇到打聽她相公的,豆苗兒便作出垂淚哀傷模樣,旁人一瞧,就曉得事兒不好,連連一臉沉痛的道歉。
次數多了,豆苗兒裝得很嫻熟,也不臉紅心虛了,就是不曉得他們家新科狀元知道這事兒後該作何感想?
殿試四月舉行,放榜後天下公示,五月初消息便傳到了揚州。
陸宴初摘得魁首,她既認為理所當然,又覺不可置信,心情激動,她掰著手指數日子,算來算去,算了百遍,想著他順利的話,六七月應能來接她了。豆苗兒盼啊盼,等啊等,睡得迷迷糊糊時都會想,陸宴初知道她懷孕會高興嗎?會驚得合不攏嘴嗎?她好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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