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羅彥已經沒有時間理會李世民怎麼說了。
因為就在這幾天,陸敦信終於回來了。
一路風塵仆仆的他,走進陸府的大門,一眼就看到了在院中站立的羅彥。
走上前去,羅彥看到後還未行禮,陸敦信就已經開始低聲哭泣了。
已經哀傷到沒有眼淚,隻剩下平靜的羅彥,就那樣靜靜看著陸敦信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哭泣著。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哽咽。
雖然眼角無淚,可是心裡卻在陪著陸敦信一起哭。
兩個大男人在院中就這樣站立了半晌,直到有下人低聲請示兩人是否吃點東西的時候,這才發現太陽早就已經爬過頭頂,直往那西山靠近了。
徐徐風涼,卻遠遠不及心中淒惶。羅彥牽著陸敦信的手,將他帶到住處,待洗漱過後,這才對陸敦信苦笑著說道:“兄長要是還不來,隻怕小弟真的是撐不住了。”
這並不是羅彥在陸敦信麵前邀功。自己的老師壓根就不用這麼多的虛言,何況,羅彥在陸敦信的身上也圖謀不了什麼。
“這次是真的多虧師弟了。為兄不肖,此次若非是你,隻怕兄長我就要悔恨終生了。”
“兄長說的是哪裡話,羅彥這段時間閒散在家,若是這樣都還不能侍奉老師,如何當得人子。”羅彥點點頭,卻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對陸敦信說道:“倒是要兄長知道。羅彥本事不濟,此次雖然竭儘全力,也不過是讓老師多活一些時日。”
這件事情在給陸敦信的書信中並未言明,如今提起,卻是讓陸敦信大吃一驚:“什麼?”隻是問了一句,便癱坐在椅子上。
“這段時間羅彥隻能顧得上照顧老師,老師的身後事卻半點也沒有做準備。所以,這些事情,需要勞煩兄長了。”雖然極為心痛,但是該做的,羅彥還是不能就這樣隱瞞著。
陸敦信點點頭,微弱地說聲“曉得了”,便再也不出聲。
兩人休息了一段時間,這才平複下心情,相伴到了陸德明房中。
聽聞開門的聲音,尚在休息的陸德明睜開了眼睛。當扭頭看到進來的是陸敦信的時候,一時間老夫子的熱淚也順著那深深的皺紋流淌下來。
“我兒來了啊。”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陸敦信瞬間心神失守,嚎啕大哭起來。從門口到窗前,跪行著爬到陸德明床前,陸敦信不住地磕著頭,嘴裡卻喊著:“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床前的地麵上,瞬間濕出兩灘水痕。
陸德明微弱地笑笑:“傻孩子,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這些天有進之在,為父也沒有受什麼苦。如今你也來了,為父心裡高興。好了,彆哭了。死生之事,乃是天命。我活過七十多歲,本來就活夠了。如今也了無遺憾,你該當為為父高興啊。”
如此安慰著,讓陸敦信停止了哭泣,陸德明喘息了一段時間,這才對兩人說道:“如今你二人俱在我身邊,趁我還有口氣,有些事情須得跟你們交代。”
陸敦信抹抹臉上的淚痕,羅彥也跪倒在床前,陸夫子便說道:“兒啊,你為人忠厚樸實,為父本來是不會擔心的。但是官場險惡,有時候老實人更容易吃虧,往後為官,尚須多留幾分心眼。莫要讓人平白誣陷了。”
陸敦信點點頭。
說完陸敦信,陸德明又看著羅彥:“進之,為師倒是更加擔心你。你年紀輕輕就已經貴為國公,雖然戰功卓著,但是根基尚淺。朝中雖然也有幾個交好的,可是一旦到了危急時刻,卻也不能儘信。”
羅彥點點頭。自己被禁足的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朝中無有許多大臣為自己說話,反而是落井下石的不少,這才讓他如此一敗塗地。
“所以,今後尚需好好磨練性子,戒驕戒躁。我訓詁一生,也教出了許多學生,但像你這樣的,卻絕無僅有。為師隻希望,將你之所學,傳授下去,不要斷了。”
羅彥聞言,悲從中來,這些年自己更多的是在官場蠅營狗苟,雖然能夠靜下心讀書,卻沒有半點將所學傳授出去的意思。這一點,實在是有些愧對陸德明。
向陸德明叩了一個頭,羅彥說道:“老師但請放心,羅彥定然不會讓老師失望。”
看到羅彥答應,陸德明大笑著:“好,好,好啊。好了,說了這麼多,我也有些累了,你們倆個自去休息,不用再來看著了。”說完,便合上了眼睛。
羅彥和陸德明輕輕起身,看了看陸德明尚且均勻的呼吸,這才離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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