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的老人靠語言是無法說動的,隻能靠武力,老家夥們好的一點就在於,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認同強權和暴力。
對於他們而言,不違逆普世道德,隻違逆他們觀念的事情,隻要力量壓過他們,就可以讓他們認同,這是上個時代所留下來的普遍性的痕跡。
然而現在問題來了,這群老東西的力量有些超標了,最起碼這群老哥之中的扛把子,徐元是沒把握拿下朱濤的。
“你說。”朱濤看了看徐元那半是戒備的神情,神色陰沉的開口說道,在朱濤看來他是能聽取手下建議的,所以徐元想要辯解,他還是準備聽聽的,所以就這麼冷漠的盯著徐元。
“我先講講我前兩年追太尉去恒河,以及之前在中原所見到的一切,外加坎大哈這邊所遇到的情況,咱們站中立隻評理如何。”徐元深吸了一口氣,肌肉防禦和肌力解放的力量完全釋放了出來,從一米八,迅速的拔升到了兩米,這是做好了談不攏動手的準備了。
沒辦法,和老家夥沒辦法講理,在徐元看來弟兄們做的對的事情,在這群老家夥看來未必對。
到時候說不準要動手,至於提前說的站中立,評評理什麼的,那隻是場麵話,換徐元自己,在發現自己不占理的時候,也會用物理的,老子這一身武力不是用來辯經的,是用來打人的!
所以講理之前先做好動手的準備,我徐元也不是吃素的!
“太尉?哦,玄德公,信人也!”朱濤點了點頭說道,哪怕是他也是承認劉備的,畢竟坎大哈再怎麼也隔絕不了劉備的仁德,按著頭保證撫恤和錢糧俸祿發放的是誰,他還是知道的。
朱濤這群老家夥再怎麼遵循縣官不如現管的這套邏輯,也不會否認上麵的仁德,上麵那群人的能力和道德才是讓現管的傻逼能多給他們喂兩口飯的關鍵,所以提劉備還是有用的。
徐元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然後開始以中立的立場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著重提及超發之後曹氏和夏侯氏二次贖買,玩崩信譽,最後曹操大殺特殺,卻不誅殺自家這個首惡的操作。
“朱叔,如果您的親家這麼沒了,你什麼想法?”徐元將一切講完之後,看著朱濤詢問道。
提徐州那些沒有用,那是徐州人的事,不是他們這些人的事情,直接點,朱濤這一代人在這件事上,絕對不會有感同身受這種概念。
反倒是提梁和這種事情還有些意義,畢竟梁和這人,朱濤縱然沒見過幾次,但起碼知道有這件事,有這麼一個人,了解了前因後果,起碼有物傷其類的自覺。
同理心這種東西,最起碼是要人有共情的點才行。
仆奴說什麼錦衣玉食的小姐可憐這種話,純屬是腦子有病。
正常人共情的對象,一般都隻有和自己近似相同的人,畢竟有些人自詡的痛苦、悲傷,在大多數人眼中不過是無病呻吟罷了,甚至是求而不得的生活,這如何共情。
“這就是理由?”朱濤雙眼平靜如水,沒有絲毫的波瀾,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徐元,“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理由?”
“是!”徐元站直了對著朱濤吼道。
然而話音未落,朱濤已經一拳朝著徐元的胸口甩了過去,相比於兩米的徐元,一米七出頭的朱濤並不高大,但抬手的風雷之聲聽的讓人害怕。
“嗡!”一拳硬砸在徐元的胸甲上,沉悶的爆音,以及徐元背後直接形成的氣浪足夠說明這一拳的威力,然而硬接了這一擊的徐元就這麼默然的看著朱濤。
“朱叔,我已經不是那個二十歲的孩子了。”徐元看著朱濤認真的說道,“如果您還想如當年一般用武力讓我認錯,那就想多了。”
話說間徐元的右臂帶著爆音朝著朱濤直接砸了過去,沒有什麼特效,隻有極致的巨力,五重的肌力解放帶來的狂猛巨力,直接砸在了朱濤側身,然而朱濤連招架都沒帶招架,硬接了一擊,周圍一步,夯實的地麵直接被震成了細沙一般的碎末,然後兩人就靜靜的看著。
“確實有資格和我站直說話了。”朱濤對著徐元點了點頭。
“您能打十個,我起碼能打八個。”徐元將上身的甲胄脫掉,然後肌肉一陣顫抖,迅速的膨脹了兩倍有餘,“我不認為我們是錯的。”
“沒解決對手,為了內部爭端而避戰,在軍隊之中還不算錯?”朱濤看著徐元問道。
“你們都認為在內部起齷齪的時候,應該對外選擇避戰?”朱濤看著周圍的這些相對年輕的精銳骨乾詢問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徐元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嚴肅且鄭重的說明和道歉,一個能讓我們繼續相信下去的理由。”
“所以呢?”朱濤帶著幾分失望看著徐元。
“誰教你的攘外必先安內?”彭弘也走了過來,看著徐元詢問道。
“沒人教。”徐元看著彭弘說道。
“兄弟鬩牆,外禦其侮,你們都不懂嗎?”朱濤看著徐元,看著自己的兒子,隻有惱火,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家夥變成了這樣。
“朱丐,給我背一遍老子以前教你的東西。”朱濤看著自己的兒子冷冷的說道,朱丐一頭的霧水,不知道該背什麼,他們家是良家子出身,正經上過學的,但朱丐這一刻真的不知道朱濤要讓他背什麼。
“今使人於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傷死難之臣。此際若不救之,匈奴如複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彭弘歎了口氣說道,“國家不會背棄一線的我們!”
東漢有非常多的毛病,什麼天子幼弱,後宮乾政,外戚專權,宦官擅權,世家結黨,地方豪強武斷鄉曲等等,但是東漢能一直活著,還活的挺滋潤,那自然有讓人願意效死的地方。
而彭弘那句話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支持東漢武力的基礎——弟兄們彆擔心,跟對麵乾就是了,甭管友軍離你有多遠,彆管咱們現在什麼情況,就算是萬裡之遙,天子駕崩,友軍隻要能收到消息,咱們隻要能撐到那個時候,他們就一定會來幫忙。
“廢物!”朱濤一腳將自己兒子踹飛出去,而且不同於上一次那一巴掌,這次朱濤真的是含恨出手,那種自己乾了幾十年的事業,被兒子毀了的憤怒,直接將朱丐踹的吐血飛出。
“老子當年不如養個胎盤!縱然是非不分,也不會做出如此行徑。”朱濤無比憤怒的咆哮道。
“你們他媽的,懂不懂這是在摧毀漢家百年的根基!看曹操不順眼,路過將他捅死就完事了,避戰?因為內部的爭端而避戰?白死了多少的弟兄,你們是豬嗎?”朱濤直接指著徐元罵,“這就是你們的理由?因為一些不輕不重的爭端,害死自己的兄弟?真要不滿,先宰了對麵,再處理內部的爭端不行嗎?”
“當然,你們有能力一邊內部爭執,一邊外戰收拾對方也行,沒這個本事,你們內鬥個屁啊!”朱濤一巴掌將徐元扇了一個趔趄,“漢家是這樣的嗎?漢家是這樣的嗎?徐元,你給我說,漢家是這樣的嗎?”
徐元一言不發,原本準備的說辭一句也說不出來,朱濤雖說在某些方麵執拗,在某些事情上沒有道德,但這次他的話,對於徐遠等人而言不亞於晨鐘暮鼓,直接將他們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