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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鴻卓一咬牙,都已經到這份上了熊不熊的總得搏一把吧?!是以,魯鴻卓站了起來故作鎮定的走到了李狗剩麵前對著他沉聲道。
“李狗剩,你能告訴我那兩塊大洋hua到哪裡去了嗎?!”
“反對!!辯方律師在詢問與本案無關的話題,也可以視作誘供!”魯鴻卓的話還沒有說完,章士釗就站了起來大聲道。
“作為兩塊銀元可以是本案的一份依據,但不是主體!辯方律師的這種詢問首先就與本案無關,其次辯方律師有試圖以銀元的去向誘判的嫌疑——難道我們都記得自己拿的錢hua到哪裡去了嗎?!”
“嘩~”眾人一片的哄笑魯鴻卓有些麵紅耳赤,但這個時候李狗剩卻抬起頭來對著魯鴻卓認認真真的道:“俺記得俺的錢hua哪裡去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一愣,笑聲頓時嘎然而止!李狗剩看了看眾人,輕聲道:“俺雖然不識字,但每天hua了多少錢都會在本子上畫下來……”
說著李狗剩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個有些破舊的小本子,對著魯鴻卓輕聲道:“這些大圈子,是銀元。小圈子就是銅板。俺hua了多少錢做了啥都記著……”
章士釗聞言站了起來,走進了李狗剩身邊看著他拿出來的那本筆記本。上麵雖然沒有記載文字,但還是看得出一些東西。
比如歪歪扭扭畫著的寫著“藥”的藥店,肉攤上畫著的羊頭、豬頭。這都說明了李狗剩確實有記載自己hua了多少錢。
“反對有效!證人可以不說自己將那兩塊銀元hua哪裡去了,因為這並非本案的主體。辯方律師請注意,不要再詢問與本案無關的話題。同時,你可以尋找其他證據證明證人未曾收受兩塊銀元,或者是他知道自己條幅上寫的是什麼。”
張耀曾坐在法官席上,對著下麵的魯鴻卓沉聲道。而李狗剩這時候卻憨厚的嘿嘿一笑,對著張耀曾便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俺有記著那些錢hua哪裡去了……”
說著。李狗剩對著張耀曾便輕聲道:“俺是去年的時候逃荒逃到了泰安,後來聽說國防軍在德州賑災。俺就跟俺娘一起到了德州,後來俺就來了奉天。”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小夥子說話一口的山東口音,原來是去年逃難過來的啊!在場的人都知道。去年國防軍進行了一場大救災!救災的對象就是洪水過後的八省。到目前為止大約了近兩千萬人湧入了滿洲。
他們在國防軍的指揮下一部分進行了開荒,另一部分則是進入蒙古地區放牧。又或者是進入了各個工地和工廠內成為工人。
李狗剩輕輕的翻開了自己的本子指著上麵的一行輕聲道:“俺娘身體不好,來了奉天以後一個學生哥幫著俺給找了一個醫院,還幫俺跟醫院說了醫藥費給政府包一半……”
說到這裡,眾人想起來由於這些災民們剛剛來到身無分文。於是東三省政府決定基本上這些災民的醫藥費用由東三省政府負責一部分,而他們自己則是負擔一部分。真的沒有錢的話,會寫上欠條以後東三省安排了工作便從工資裡麵扣除。
這樣的方式。也救下了不少前來滿洲的災民。而那些藥品中還有一部分是東三省各界捐贈的,醫生也是由葛月潭組織的義診。
“俺娘剛到的時候身體不好,吃了些藥以後好了些。可還是得修養,所以我就出來幫著‘鴻泰號’扛米掙錢。”李狗剩聲音很輕,並沒有什麼情緒在其中。
“俺得給我娘買高麗參,高麗參不便宜哪……”李狗剩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向眾人解釋道:“俺扛了兩個月的米,才夠錢給俺娘買了一條上好的高麗參。這還是我三哥幫我找的參農給買的……”
“白天扛米。晚上我回家跟俺娘一起吃飯。伺候俺娘喝藥了以後,俺就出去跟著俺三哥拉黃包車。”說著,李狗剩憨厚的笑了笑。繼續道:“最好的時候,一個晚上能掙一塊大洋……”
眾人這時候沉默了,他們有些明白為什麼這個狗剩會說沒有時間去學習了。因為他家有著一個讓他要去照顧的老娘,他根本沒有時間想其他的。
“滿洲好!比在俺山東老家要好,這裡沒人逼著俺當兵交錢。”說著,狗剩緩緩的低下了頭輕聲道:“要是知道那上麵的字是說總司令壞話的,打死俺也不會去!要是沒有國防軍和總司令,俺和俺娘早就餓死在山東老家了……”
狗剩的話雖然平靜,但很多人卻聽出了其中的那種悔恨和悲憤!他不是不想學習,家中有病著的老娘要照顧。他得掙錢!他白天晚上的乾活兒。為的就是掙錢給他的娘買人參補身子。
“如果不是俺娘身子不爽利,俺早就投國防軍去了。可老娘身子不好,俺總不能撇了老娘圖自個兒爽利。”狗剩說的越來越順溜,原本想打斷他的話頭的魯鴻卓被張耀曾一個瞪眼隻能是閉嘴不說話。
“那會兒在山東老家,俺和娘就快餓死了。是國防軍的軍爺們給了俺們吃的,還給俺們吃肉……”說著狗剩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就是過年……俺和娘也吃不上一口肉……”所有人頓時沉默了。他知道那時候國防軍曾經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出去賑災!而南京國府和其他軍閥又是怎樣的為難!
“俺到了滿洲,掙了錢能買肉了!”狗剩有些自豪的挺起了胸膛,聲音也大了些。
“俺給俺娘買肉!三四天俺們就能吃一頓肉,還能給俺娘看病!能給俺娘吃高麗參補身子!這俺從前想都不敢想!能吃上肉的,隻有俺們村裡的張大戶。那看病、高麗參更是想都彆想。”
“上個月哈爾濱遭災了,我去不了幫忙就讓教俺識字、叫俺去進學的先生幫俺捐了三塊大洋也算是全了俺的心意,俺不能忘了俺們遭災的時候滿洲的大夥兒們給俺們幫的忙……”
狗剩的話,並沒有什麼豪言壯語。但任誰都知道要給自己的娘治病還得贍養老人,這位農民出身的漢子要決定捐出三塊大洋意味著什麼!
這些話聽起來很是瑣碎,甚至有些淩亂。但人們可以從這些瑣碎而淩亂的各種敘述中得知了整個東三省從去年的救災以來定下的各種政策。也可以知道,對於這些樸實的農家娃子來說這些政策意味著什麼。
“俺之前就在想,等俺娘百年之後俺就投奔國防軍去。給國防軍做牛做馬。報答了他們的救命恩德……”說著,狗剩忽然抬起了頭那眼中有著說不出的堅定!對著眾人沉聲道。
“如果俺年紀大了,俺的娃也會去給國防軍當兵!替俺還這救命的恩……”
李狗剩的話說完了,而現場的人則是陷入了沉思。在東大任教的章士釗是滿心的自豪。而沈鈞儒則是深深的歎息,隨後便是滿心的感慨!
“證人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高座上的張耀曾對著李狗剩沉聲道,而李狗剩則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說完了。
“那麼,辯方律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或許是剛才李狗剩的話讓原本一心掛念著怎麼打官司的魯鴻卓有所觸動。又或者是魯鴻卓也忘記了自己要問的是什麼,便見魯鴻卓對著張耀曾搖了搖頭。
“那麼,請證人離席!傳喚下一位證人!”張耀曾打開了卷宗,對著下麵的人沉聲道。
李狗剩離開了。而其餘的證人則是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法庭上。各種證物同時也被呈了上來,魯鴻卓看著這些不斷上來的證人證物。他知道自己輸定了!
而躲在人群的劉子息的心則是從胸口涼到了屁眼!紅綾院的姑娘、泰生茶樓的夥計、黃包車夫甚至劉家自己的丫鬟!他們都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法庭上,各種證據都指向了沈、王、李、陳、劉五家!
劉子息此時遍體生寒,這時候他才開始察覺到這似乎是個早就設下的圈套!等的就是他們這些人去鑽!而後將他們生生的勒死在圈套中!
而魯鴻卓的心中更是一片的悲涼,開始還以為這是個打落水狗的好機會。可誰想到轉眼間自己便成了那是挨打的落水狗,這種證據確鑿、證物、證詞堆積如山的案件彆說叫章士釗這種大名士了!
就是隨便拉個懂點兒法律的都能夠將自己擊敗!事實勝於雄辯哪!無數的證據麵前,一切的詭辯不過是徒勞。如果僅僅是幾個證物、證人。魯鴻卓或許還敢於動點歪腦筋,比如引導他們犯錯或者誘供之類的。
但近一百餘人出來作證。而且還有證物、供詞提供。即使是章士釗親自站在他這邊,幫著他來打這場官司也隻能是徒呼奈何。
官員被審理完畢後,並沒有直接審判。而是將他們押送下去。而後又將那些被抓捕的各個商號的人給帶了上來。
和那些在外麵努力著想將他們弄出的家人不同,這些人自從被廉政公署給抓捕了之後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麵對的是必死的結局。
廉政公署和紀律檢查委員會所掌握的證據、證人,完全的將他們那絲僥幸的心理給擊了個粉碎!隨著他們的同伴陸陸續續的招供,這些人已經知道自己的堅持沒有任何的意義。
於是他們早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在這種情況下審理幾乎就是等著被定罪的結局。
魯鴻卓愣愣的看著這一批被押上上來黑壓壓的上百號人默然無語,隨著各種證據、證詞和證人的提出,魯鴻卓更是麵若死灰。
“法官大人,我沒有疑問……”
“法官大人,我知道了……”
等等這些無奈示弱的話語,已經成為了魯鴻卓在法庭上的口頭禪。他感覺自己就是上一頭跌進了堅韌的絲線裡的老鼠。如果不掙紮或許還能夠喘口氣。隻要自己稍微掙紮一下,那麼勒住的絲線會越勒越緊!直到把自己窒息。
奉天城內,劉家。劉老太爺在廣播中聽到了各種證詞、證言之後,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明白為什麼自己派去和袁金鎧聯絡的人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了。
不甘心哪!劉老太爺心裡暗恨,這奉天城換了數位霸主!哪位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自己劉家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都沒有倒下。怎麼就偏偏的倒在了這小小的四百餘萬上!
“吳師爺,吩咐下去讓所有人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就走……”侍立在劉老太爺身邊的吳師爺臉色也是如同死人一般的難看。聽得劉老太爺的話垂首點頭輕聲道:“是!老爺……”
劉老太爺此時心中一片冷然,或許自己就不應該起貪念!若不是被那采購的金額晃hua了眼,那麼劉家也不會做出這種決定!
可曆史上,隻要是賑災物資劉家伸手從來就沒有出過什麼事情哪!劉老太爺心裡暗暗想到。哪位猛虎似乎沒有表現過這麼強悍的反腐的決心。而且向來的這種反腐之事,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最終不了了之。
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位猛虎總司令竟然真的大動乾戈,直接把所有人逼到了死路上!
這時候劉老太爺才猛然驚覺,自己對於整個東三省政府和國防軍竟然沒有絲毫的影響力!不隻是他,沈、王、李、陳幾家都在哪位少帥退出了東北之後對新的國防軍失去了自己的影響力。
原本他們在奉係中無論是文治派還是軍內,都有著自己一定的影響力。但國防軍新組建的政府,他們除去認識一些底層的官員之外甚至連軍官都不熟悉!
這也不怪他們。國防軍前身的第一軍雖然駐紮過奉天城但蘇宗轍的管理極為嚴苛!商號的人幾乎滲透不進去,也沒有辦法接觸。
隨後國防軍南征北討,屠三炮和軍子兩父子不斷的清理那些老朽的軍官以致後續的第三軍團完全脫胎換骨。之後第三軍團又駐紮在外蒙,這些家族更是失去了接觸的機會。
當第三軍團變成國防軍回來的時候,這支部隊已經變成了由第一軍為骨乾衍生的新型軍隊!幾個家族彆說接觸了,甚至連交流都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