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聲名顯赫的陳應良如此尊重自己的意見,杜如晦當然也非常高興,便又說道:“愚兄認為,賢弟你有兩個循序漸進的辦法,第一個是到朝廷柱石張須陀張將軍的麾下任職,第二個就是謀取賊亂情況比較輕的郡縣職位,先積累起一定實力,然後再圖謀發展。”
“到張須陀的麾下任職?或者是謀取賊亂情況比較輕的地方官職?”陳應良的眼睛有些放光了。
“不錯。”杜如晦大力點頭,指出道:“到張須陀將軍的麾下任職,優勢是直接可以指揮張須陀將軍麾下的精銳隊伍作戰,有利於賢弟你立即大展拳腳,且以賢弟你現在的顯赫威名,到了張須陀將軍帳下,就算不得張須陀重用,也定然能夠爭取到統兵機會。”
“當然,這個選擇也有缺陷。”杜如晦補充道:“張須陀性格剛強,剛強之人必然獨斷,賢弟你新去乍到,又非張須陀的舊部,初到他的帳下定然難以立即影響到他的策略抉擇,隻能是完全受他指揮,無法按照自己的策略計劃行事,在很大程度上將會是束手束腳。”
陳應良緩緩點頭,又問道:“兄長,那我如果到賊亂較輕的郡縣任職,又有什麼優勢缺陷?”
“賢弟到賊亂較輕的郡縣任職,優勢和缺陷都不突出。”杜如晦答道:“賊亂較輕的郡縣,賦稅自然比較正常,優勢是錢糧比較充足,平賊難度比較小,缺陷是當地官兵既然無法平定賊亂,在戰鬥力方麵必然有所不足,賢弟你在軍隊方麵必須從頭做起,很難立即取得成功。”
“此外,屆時賢弟你的上官性格如何,也將影響到你的平亂戰績,如果遇到性格軟弱膽小怕事的上官,那麼肯定會把戰功顯赫的賢弟倚為長城,言聽計從。但如果剛愎自用又貪功善妒的上司,賢弟你的差使就沒有那麼好辦了。”
陳應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點頭說道:“聽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聽了兄長的分析,我倒是很願意去賊亂比較輕的郡縣任職,隻是不知道朝廷有沒有如此合適職位?還有,如果有這樣合適的職位,也不知道上司是否性格軟弱,膽小怕事?”
“賢弟,你是越來越貪心不足了啊。”一直在旁邊傾聽的房玄齡終於開口,笑著說道:“不願去張須陀帳下被控製就算可,還既希望上司有錢有糧供你平亂剿賊,又不希望受他約束,是不是還想反過來指揮上司?便宜要占足,虧一點不吃,世上也有這麼好的事?”
杜如晦附和大笑,陳應良也跟著傻笑,恬不知恥的說道:“做人如果沒有理想,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彆?小弟知道世上沒有這樣的好事,可是夢想一下有這樣的好事總行吧?”
房玄齡和杜如晦再度一起大笑,不過大笑之後,房玄齡卻又突然表情神秘的說道:“不過賢弟,世上或許真有這樣的好事也說不定。”
“喬鬆兄此言何意?”陳應良一楞。
“愚兄的職位是殿中侍禦史,雖然沒什麼職權還動不動就得罪人,卻有一個好處是可以每天旁聽朝政。”房玄齡微笑說道:“恰好就在今天,愚兄旁聽到了一件政務——譙郡太守徐敏廉奏劾,譙郡讚治傅建德瀆職大意,致使譙郡賊寇田黑社、田白社襲擊永濟渠運河得手,搶走了十幾船從江南運往東都的漕糧,陛下大怒,已經下旨將譙郡讚治傅建德捕拿問罪,又令譙郡太守徐敏廉戴罪立功,全力剿滅譙郡黑白二賊。”
“譙郡?”陳應良明白房玄齡的意思了,忙問道:“喬鬆兄,你的意思莫非是說,讓我去謀取譙郡讚治這個職位?”
“不錯。”房玄齡點頭說道:“賢弟你去謀取這個官職,首先是品級方麵沒有任何問題,譙郡是二等郡,二等郡丞(讚治)是從五品,賢弟你現在也恰好是從五品,謀求這個官職隻是平調,難度要小上許多,彆人也不容易那麼有話說。”
“除此之外,這個官職完全滿足賢弟你的期望。”房玄齡微笑著補充道:“譙郡太守徐敏廉這個人我知道,他是前朝名醫徐之範的第七子,托祖蔭當上的官,才具一般,性格據說也比較溫和,這次奏劾部下完全是因為漕糧被劫事情太大,他想瞞也瞞不足,同時他駐治譙縣,譙郡讚治傅建德駐治永城,漕糧是在永城郡內被劫,與他毫無關係,也不能說他是故意排擠同僚,所以你隻要不象傅建德那樣捅出那麼大的簍子,與他友好合作應該問題不大。”
“還有,譙郡的錢糧情況也不錯。”房玄齡又補充道:“連通中原與江南的永濟渠從譙郡東北部穿過,當地百姓就算遇到什麼大災大荒,也可以靠河吃河,依靠永濟渠活命,所以賊亂較小,錢糧相對其他的二等郡而言也比較充足,完全有可能支撐起賢弟的平叛戰事。”
“喬鬆兄好主意啊。”杜如晦的眼睛先亮了,喜道:“喬鬆兄你剛才還說到了聖上要求徐敏廉戴罪立功,儘快鏟除譙郡境內的黑白二賊,既然如此,那麼以應良賢弟在平叛大戰中闖出的名頭,如果到了譙郡給徐敏廉擔任副手,徐敏廉必然是把應良賢弟視為救星,對應良賢弟的平叛方略言聽計從,全力滿足應良賢弟的各種要求,僅憑這一點就遠勝過帶其他郡去任職。”
“好處還不隻這些。”房玄齡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裡沒有其他外人,愚兄也就直言無諱了,賢弟你如果能到譙郡任職,就是想撈功勞揀便宜也遠比其他郡容易,因為譙郡的北麵有張須陀這個大隋名將坐鎮,南麵是江都王世充,這兩人都是平亂戰場上的狠角色,常常把境內亂賊打得到處亂竄,有他們在正麵對付大股亂賊,賢弟你躲在旁邊有機會就捅刀子,撈戰功的機會也比其他郡多得多。”
被房玄齡和杜如晦這麼聯手一忽悠,陳應良很快就喜笑顏開了,舉杯說道:“多謝二位兄長出謀劃策,小弟決定了,明天就去拜見兩位伯父,爭取謀得譙郡讚治這個職位二位兄長請,這杯酒,算是小弟我感謝二位兄長指點迷津的。”
房玄齡、杜如晦當然不會和陳應良客氣,舉杯與陳應良共飲,放下酒杯一起大笑,而大笑過後,陳應良又乘機向杜如晦說道:“克明兄,既然你現在無官一身輕,如果小弟真能謀到譙郡讚治這個職位,那不知你可願與小弟同到譙郡一行?”
“賢弟怎麼想起邀請我去譙郡?”杜如晦有些驚奇的問道。
陳應良自然不可能告訴杜如晦真正原因,隻是微笑說道:“當然是想請兄長欣賞中原風光,也順帶著時刻給予小弟各種指點,兄長乃名門之後,熟悉官場規矩,那怕對小弟隻是稍微指點一二,小弟也必然受之不儘。當然,兄長此行的一切費用花消,全部由小弟承擔,小弟若是能在平叛戰場上有所斬獲,必然也有兄長的一份功勞。”
杜如晦當然明白陳應良是想把他招為幕僚的意思,但很可惜,陳應良目前的官職還是稍微低了一些,杜如晦目前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卻好歹也是前任工部尚書杜果的長孫,名門之後,對陳應良的招攬籠絡自然不會立即動心,所以杜如晦馬上笑著婉拒道:“賢弟,如果你提前十年這麼邀請愚兄,那麼愚兄肯定是馬上從命,但是現在不行了,愚兄現在家中有妻有兒,父母又年事已高,實在無法遠行,所以賢弟的好意,愚兄隻能心領,無法從命。”
“是,我都忘了這些,小弟冒昧,請兄長恕罪。”陳應良大失所望的客套,又在心裡感歎道:“到底還是官小了些,象房玄齡和杜如晦這樣的曆史大牛,還真不是我現在就有資格擁有的啊。”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收之桑榆》,小正太陳大隊長的第一個牛叉打手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