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們的事沒完。”裴翠雲的神情驕傲得象一隻開屏的孔雀,哼道:“今天我救了你一次,怎麼謝我?”
砰一聲,不等陳應良回答,一條瓦崗軍小船已經撞上了裴翠雲雇來的小船,接著又有一條船追了上來,船上瓦崗軍水手接二連三跳船過來,陳應良無奈,隻得趕緊拔出橫刀揮舞,裴翠雲也知道事情緊急,隻得推開那名被自己挾持的船夫,挺刀來與瓦崗軍水手,還憑借著嫻熟刀法,一下子又砍倒了一名瓦崗軍水手,與陳應良並肩迎敵,錢向民則繼續抱頭蹲在陳應良身後嚎哭不提。
陳應良和裴翠雲都小看了一些瓦崗軍將士的應變手段,見裴翠雲身手厲害,跳船過來的瓦崗軍水手也不正麵硬拚,而是先砍斷了係帆纜繩,使船帆落下船速減慢,同時有兩名瓦崗軍水手衝進船艙,逼迫船夫靠上北岸,餘下的人則包圍牽製裴翠雲和陳應良,配合得相當嫻熟。
在瓦崗軍的逼迫下,裴翠雲雇來這條小船很快就靠上永濟渠北岸了,岸上早有無數的瓦崗軍士兵趕來,迅速把靠岸小船包圍得水泄不通。見此情景,不要說錢向民口吐白沫和陳應良臉色蒼白,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裴翠雲也有些膽怯,低聲向陳應良問道:“郎君,你有沒有把握殺出去?”
“我要有把握就好了。”
陳應良苦笑回答,對自己的那點粗淺武藝實在是毫無信心,也更沒留心到裴翠雲對自己的稱呼。不過天無絕人之路,當眼角瞟見幾個騎馬的瓦崗軍出現在了岸旁時,毒巢臥底兩次,早已養成隨機應變習慣的陳應良突然靈機一動,立即就蹲下身體,對錢向民低聲說道:“錢大人,想活命,就彆吭聲彆說話,一切聽我安排。”
“陳記室,你說什麼?”都已經滿臉眼淚鼻涕的錢向民吃驚反問。
“得罪了。”
陳應良低聲一笑,然後突然一把抱住了錢向民的雙肩,把他硬提起來,然後飛快用橫刀架在都已經褲襠精濕的錢向民的脖子上,衝著岸上的瓦崗軍隊伍大吼道:“彆過來,否則我殺了他都彆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事起突然,不要說裴翠雲和錢向民了,就是岸上那些正在獰笑的瓦崗軍也全都傻了眼睛,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自軍包圍的人突然發生內訌,還互相挾持反過來威脅自軍?陳應良卻又大聲吼道:“都給我下船,否則我就一刀殺了他,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已經上船的瓦崗軍當然不會受逼迫下船,但也沒有上來廝殺——因為事情實在太古怪了。陳應良卻又吼道:“你們瓦崗想黑吃黑,做夢也彆想南朝藏寶是我們劉天子的,你們想搶,做夢了不起老子一刀把他砍了,大家都不要南朝藏寶”
瓦崗軍將士更加麵麵相覷了,一員首領模樣的瓦崗軍將領策馬越眾而出,向陳應良問道:“你是誰?被你抓住的人是誰?你的話什麼意思?”
“彆裝模作樣了。”陳應良大聲冷笑,大聲衝那瓦崗軍將領說道:“那邊的瓦崗大王,我們做筆交易如何,你放我們走,等我們劉元進劉天子拿到了南朝藏寶,分你們三成。你們如果一定要黑吃黑,那對不起,我就一刀砍了他,讓你們一輩子找不到南朝四代一百七十年的藏寶”
“你是劉元進的人?”那瓦崗軍將領大吃一驚——這裡說明一下,劉元進是吳郡農民起義軍的首領,自稱天子,在江東一帶聚眾十萬餘到處攻城掠地,隋煬帝那怕是派出了名將吐萬緒和魚俱羅聯手進剿,一時之間也拿他無可奈何。
“不錯”陳應良大模大樣的答道:“本官就是劉天子麾下的民部侍郎梁成梁侍郎,奉劉天子之命,隱姓埋名前來東都迎接前陳邵陵王陳兢,被我抓住這個人,就是前陳皇帝陳叔寶的愛子,邵陵王陳兢”
“啊”那瓦崗軍將領張口結舌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能碰上這樣的奇事。被陳應良挾持住的錢向民也是張口結舌,差點就驚叫出聲,好在此前錢向民已經有過被陳應良推出來充當大人物的經曆,經驗充足,倒也沒有喊出話來戳穿陳應良的鬼話。
大驚之下,那瓦崗軍將領忙又問道:“梁侍郎,那你說的南朝藏寶又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知道?”陳應良的神情比那瓦崗軍將領更驚奇,驚叫問道:“那你們為什麼搶我們的船,難道你們瓦崗的人不是來搶這位邵陵王?”
“不是。”那僅有二十來歲的瓦崗軍將領搖頭,如實答道:“我們是收到線報,說有兩條滿載貨物的官船,在四船官軍的保護下進了通濟渠,還以為是什麼值錢的財寶,所以才來攔船。”
“什麼?”陳應良失聲慘叫了起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道:“你們就是為了那兩條船的鈞窯瓷器?那你們早說啊,我和邵陵王肯定是連船帶瓷器一起送給你們啊”
“誤會,誤會,真是誤會。”那瓦崗軍將領算是被忽悠慘了,還反過來向陳應良致歉,苦笑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們是劉大王的人,我們瓦崗兄弟怎麼可能對你們下手?大家都是為了推翻暴君楊廣,我們瓦崗軍從不向友軍出手。
“原來是誤會。”陳應良鬆了口氣,還從錢向民的脖子上放下了刀,向那瓦崗軍將領拱手說道:“吳郡劉天子麾下民部侍郎梁成,見過瓦崗大王,敢問大王高姓大名。”
“在下徐世鼽。”那僅有二十來歲的瓦崗軍將領拱手答道。
陳應良的臉上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原來是徐大王,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梁成三生有幸。徐大王,既然是誤會,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若徐大王能夠高抬貴手,我家劉天子將來定有厚報。”
“慢著”
不等徐世鼽開口,另一個騎馬的起義軍將領策馬上前,大喝阻止陳應良等人離去,還指著陳應良說道:“想走可以,先告訴我們,什麼是南朝藏寶?”
陳應良的臉色變了,又馬上把刀架在了錢向民的脖子上,衝著那起義軍將領問道:“你是誰?”
“濟北呂明星。”那起義軍將領冷笑回答,又大聲追問道:“剛才你說南朝四代一百七十年的藏寶,是什麼意思?和這個前陳邵陵王有什麼關係?說了就讓你走,否則你今天就彆想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