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從來沒問過我啊。”那俘虜委屈的答道。
砰一聲,張須陀又是一大巴掌拍在了麵前帥案上,震得案上令箭亂跳,神情也尷尬到了極點,無比鬱悶的說道:“上次,老夫怎麼就偏偏沒有挑到你問口供?”
齊郡眾將也無比鬱悶了,陳應良和袁天罡不動聲色,隻有楊汪是又好氣又好笑,說道:“張大使,這隻是運氣問題,運氣問題,不過還好,幸虧袁先生和應良賢侄及時察覺,我們也不算耽誤功夫,現在斷水也還不晚。”
“確實是運氣問題啊。”張須陀歎了口氣,先揮手讓士兵把俘虜押走,然後才說道:“陳通守,還有個問題,老夫曾經派人勘探過葫蘆河的上遊地形,發現並沒有合適的斷水地點,葫蘆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河麵最寬處有三丈,最深處也有差不多一丈,這麼大的水量如果隻堵不疏,我們築的水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衝垮,這點如何解決?”
“老將軍,如果想要切斷孟海公賊城的水源,我們要解決的還不止這一個問題。”陳應良微笑說道:“還有馬坑河,袁先生早已經勘探明白,馬坑河的水麵基本與葫蘆河持平,所以我們就算切斷了葫蘆河,馬坑河的河水也照樣會倒灌進葫蘆河的河道,為賊城提供飲水。”
“不過沒關係。”陳應良一拍旁邊的袁天罡,笑道:“有袁先生在,這些水文問題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袁天罡早就給我們設計了一套斷水方案,隻要我們依計行事,可以確保在一天之內,就讓孟海公賊城徹底的無水可用”
“好,那就拜托袁先生了”張須陀大喜,然後又狐疑的看了陳應良一眼,問道:“陳通守,既然你們早就製訂好了破城戰術,那你直接把袁先生派過來就行了,何必還要耗費錢糧,帶著你的軍隊過來?”
“因為楊伯父書信召喚,我不能不來。”陳應良厚顏無恥的把責任推到了楊汪身上,然後又微笑著補充道:“還有,下官來此,也可以幫著張大使讓孟海公賊城迅速斷水,完全用存水,所以下官就來了。”
“想來搶功勞分錢糧就明說,何必找那麼多借口?”張須陀毫不客氣的指出陳應良的真正用心,然後又哼道:“算了,看在你獻計有功的份上,老夫也懶得和你計較了,破城滅賊後,城裡的錢糧你們分三成。”
“大帥,他們就是出個主意,怎麼就分這麼多?”羅士信急了。
張須陀沉默,半晌才說道:“因為,如果沒有這個計策,老夫真沒把握攻破這座孟海公賊城,所以,你們就彆不高興了,這是人家應得的。”
羅士信閉上嘴巴,但臉上神情仍然還是忿忿不平,張須陀也懶得理他,隻是催促陳應良和袁天罡儘快說出斷水方略,袁天罡也不再藏私,立即獻上了自己的斷水計劃,張須陀一聽大喜,當即決定采用。再然後,陳應良又說道:“張大使,下官建議動手斷水的同時,我們還要發起一次攻城,用投石機向城內大量投擲燃燒彈,引發城內火災,迫使孟海公賊軍使用存水滅火,這樣一來,我們再同時切斷葫蘆河與馬坑河,孟海公賊城就馬上無水可用,不出數日就自行崩潰。”
看了陳應良一眼,張須陀點點頭,道:“好主意。”
十分難得的讚許了陳應良一句,張須陀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忙把賊軍士兵這幾天每夜都放草人下城的事說了一遍,向陳應良征求應對之策,陳應良一聽大笑,道:“太容易了,安排幾支軍隊輪流休息,輪流戒備,敵人如果真敢下城偷襲,馬上派些人冒充孟海公賊軍的偷城隊伍,安排幾個聽話的俘虜帶路,到孟海公賊城的門前詐城,詐不開就乘機全殲來敵,詐開了就乘機殺進城內。孟海公賊城又沒有甕城,咱們隻要有幾百人先殺進城裡,拿下這座賊城就易如反掌了。”
張須陀沒話可說了,陳應良則又說道:“還有,咱們輪流戒備的軍隊也用不著閒著於等,天一黑,每隔半個時辰就在孟海公賊城外麵擂鼓敲鑼呐喊一番,讓賊軍守兵連覺都不敢睡好,時刻得防著咱們真的偷襲。”
“就這麼辦。”張須陀一口答應,輕鬆的坐回帥椅,微笑說道:“被賊軍攪得幾天睡不好,也該我們報仇了。”
聽到這話,秦瓊和賀延玉立即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都想起了張須陀三天前那句莫名其妙的話。陳應良則又說道:“大使,下官還有一點要提醒你,我們切斷賊軍水源的計劃,除了需要對外保密外,組織民夫開槽引流和運土填河這些任務,還隻能動用你的齊郡隊伍或者我的譙郡隊伍執行,絕對不能讓濟陰郡和梁郡的軍隊參與。”
“你擔心濟陰和梁郡的隊伍裡有內奸?”張須陀一楞。
“不錯。”陳應良坦然答道:“孟海公賊軍主要就是濟陰郡和梁郡境內活動,肯定與這兩郡官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為了提防敵人大量儲水或者出兵破壞,我們不能讓這兩個郡的官軍知道我們的行動計劃。”
“關於這點,老夫倒是沒問題。”張須陀笑道:“不過你說梁郡的官軍未必靠得住,就是你伯父楊通守的問題了。——楊通守,你怎麼看?”
“小混蛋,竟然敢說老夫的軍隊靠不住,不敬長輩,老夫抽你”楊汪笑罵著舉手作勢要打,陳應良趕緊傻笑賠罪,楊汪則又笑道:“做為懲罰,這次你出兵梁郡,糧草自行承擔,老夫一顆糧米都不會給你”
“糧草好說,伯父就算不給也是應該的。”陳應良拱手,又說道:“不過小侄覺得,那些可能私通賊軍的奸細也不能浪費,小侄鬥膽,還請伯父和大使放出風去,就說小侄此來,準備了一種特殊的攻城武器,三五天內就能攻破賊城,用這個假消息迷惑一下敵人。”
“散播假消息沒問題,但賊軍會相信嗎?”楊汪擔心的問道。
“伯父請放心。”陳應良微笑答道:“小侄有辦法讓敵人相信。”
終於輪到孟海公賊軍開始受罪了,當天夜裡,每隔半個時辰就有鑼鼓喊殺把賊軍守軍從睡夢中驚醒,迫使賊軍士兵跳起來緊張備戰,防範官軍乘夜襲,結果每一次都不見官軍的半點人影,折騰得半死隻能是輪流休息,輪流戒備。而到了三更過半時,又不知道有那個缺德鬼把一個黑糊糊的東西扔上了城牆,那玩意還在天空中突然炸開,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吵醒了大半座城的賊軍士兵,也吵醒了正摟在一起睡覺的孟海公夫妻,嚇得夫妻倆一起光著屁股從床上跳下來,大吼大叫驚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出城哨探的賊軍斥候也開始倒黴,隋軍隊伍不僅投入了大量的騎兵加大斥候戰力度,手段還突然變得無比惡毒,挖陷阱打埋伏,還尤其喜歡扮成流民引誘賊軍上前,然後或是放暗箭偷襲,或是突然拿出武器砍殺,而隨著敵我辨彆的口令被官軍審問截獲後,賊軍斥候也就更加受罪了——城外突然冒出了無數的賊軍斥候,高喊著正確口令上前近身,然後突施偷襲,把賊軍斥候打得暈頭轉向,根本不知道到底誰是同伴,誰是敵人,也因此再也無法有效偵察官軍動向,活動空間為之大減。
更讓孟海公夫妻火冒三丈的還在後麵,譙郡軍隊抵達孟海城戰場的第二天下午,竟然還有一個自家俘虜被釋放回城,給正在城上值守的孟海公從弟孟啖鬼帶來了一份禮物和一道陳應良的親筆書信,書信上不僅許諾給了孟啖鬼一個朝廷官職與大筆賞賜,還唆使孟啖鬼發起兵變於掉孟海公夫妻,將功贖罪向朝廷請功結果孟啖鬼雖然立即砍了那個俘虜,也把書信和禮物立即交給了孟海公夫妻,孟海公夫妻還是因此暴跳如雷,大罵陳應良惡毒卑鄙,心腸狠毒,同時也開始陳應良對其他的將領下手,收買其他將領對自己夫妻不利。
“這就是陳應良小賊的用兵風格。”李密無可奈何的說道:“離間收買,謠言偷襲,坑蒙拐騙,裝土匪扮流氓無所不用其極看著吧,這小賊更多的花樣還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