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末將所知,就是一條。”徐世勣如實答道:“但是那條地道是通向虎牢關東門外,得手後李密還下令把那條地道重新填塞,以免被敵人重新利用。”
儘管對此基本不抱什麼希望,但是得到了這個絕情回答後,陳喪良仍然還是萬分失望。那邊徐世勣則悄悄看了看左右,向陳喪良低聲問道:“殿下,末將冒昧問一句,你讓末將新降士卒,是否想讓末將率領這些新降兵進虎牢關詐降?如果是的話,末將何時動手?”
“聰明,本王果然看錯你。”笑著稱讚了徐世勣一句,陳喪良坦然承認自己確實有這個打算,然後又說道:“但這事不能急,敵人也不是傻子,我們的軍隊剛到城下你就跑去投降,任誰都會懷疑你是詐降,你不但會有性命危險,就算敵人暫時相信你,也肯定會解除你的武裝,把你暫時拘禁。你的詐降想要得手,得等機會出現。”
徐世勣應諾,然後趕緊在木蘭的虎視耽耽中稍微退後,與陳喪良保持一定距離避免瓜田李下,陳喪良則心中飛快盤算,暗暗琢磨,“隻有十天糧草,今天是第三天,就算距離不遠可以撤回偃師補充糧草,我也最多隻剩下六天時間拿下這虎牢關,錯過了這個機會,敵人肯定會重新補強虎牢關兵力了,我的時間很寶貴。現在我的有利條件是不怕野戰,還有敵人應該還在懷疑我的真正下手目標,也肯定會懷疑我有什麼辦法迅速破城,我該怎麼……?”
心下飛快盤算時,虎牢關西門城上突然傳來了叫喊聲,陳喪良抬頭看去時,見城上出現了幾個穿著華貴的鄭軍文武,同時還有士卒飛報說王行本出麵邀請自己過去答話。陳喪良本想同意,但策馬剛動,陳喪良卻又改了主意,暗道:“不能去,我還有一個有利之處就是敵人肯定還在懷疑我究竟有沒有親自來到虎牢關下,我這時候露麵隻會讓敵人確認這個疑點,隻能讓他們繼續疑神疑鬼去。”
想到這裡,陳喪良重新勒住戰馬,又稍做盤算後,就命令徐世勣出麵,宣稱說自己不想搭理王行本,順便放出狂言讓王行本洗乾淨脖子等死,七天之內,必然取下王行本首級為自己的祖墳報仇!徐世勣依令上前答話,結果虎牢關城上也很快響起了辱罵聲,還有人拉弓放箭想射死叛徒徐世勣,幸得徐世勣反應快早早逃了回來。
狼狽逃回陳喪良身邊後,徐世勣擦了一把臉上汗水,向陳喪良說道:“殿下,末將之前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還是剛才看到了他才突然想起來,有這個人在虎牢關城裡,末將去詐降恐怕很難成功。”
“什麼人這麼厲害?”陳喪良好奇問道。
“王世充的兵部侍郎,戴胄。”徐世勣如實答道:“這個匹夫十分狡詐,算得上足智多謀,詭計多端,王世充打敗李密的戰事中,有不少勝仗實際上就是靠他的出謀劃策,是王世充麾下的首席謀士,連李密對他都有些忌憚。”
戴胄這個名字陳喪良不止一次聽說過,但因為他沒在電視上露過麵的緣故,陳喪良?真的沒怎麼仔細留意過這個人,這會聽了徐世勣的介紹當然是興趣大起,趕緊又問關於詳細情況時,這才知道戴胄是在自己進關中後才在王世充麾下逐漸崛起的謀士,一度成為王世充的謀主,隻是因為極力反對王世充稱帝才被發配到虎牢關任職。但即便這樣,王世充稱帝後仍然還是給戴胄封了一個兵部侍郎的要職,這點也可以戴胄在鄭軍之中的分量。
聽完了徐世勣的介紹,陳喪良象是在一團迷霧中突然看到了一個方向,但如何確定這個方向陳喪良卻一時半會辦不到,又不願在城下逗留過久被敵人確認身份,陳喪良索性就下令撤回營地,準備回營後再仔細琢磨如何以計破城。但陳喪良還真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無心之舉,反而給他創造了一個機會…………
在城牆上遠遠看到疑似陳喪良的白袍騎士回馬離開,眼睛都瞪痛了的王行本這才無奈放棄,揉著疼痛雙眼說道:“太遠了,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那個奸賊,有點象,但又有點不象,陳賊到底有沒有親自來虎牢關?”
“不用懷疑,肯定是陳賊。”戴胄自信的說道:“設計調虎離山,騙得我軍削弱虎牢關增強洛口倉,然後出其不意兵臨虎牢關城下,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明顯就是陳應良奸賊的用兵風格。拒絕與荊王殿下你見麵,也不過是為了裝神弄鬼,讓我們無法摸清楚他的虛實而已。”
戴胄有這個自信,楊公卿和王行本卻不敢有這樣的信心,在虎牢關守軍被自行削弱和洛口倉守軍不敢輕易出擊的情況下,摸清楚敵人具體虛實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所以王行本和楊公卿仍然還是低聲討論,軍械管理官沈悅也建議道:“殿下,楊將軍,如果你們想摸清楚陳應良奸賊是否親自來到了這虎牢關下,也不是沒有辦法,隻需派遣一名熟識陳賊之人潛出城外,到賊軍營地詐稱代表關中某將要獻城投降,那麼陳賊必然親自接見,然後虛與委蛇脫身回來,陳賊是否親至虎牢關,不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用不著!”戴胄立即反對,說道:“現在陳賊是否親至虎牢關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守住虎牢關,保住竇建德援軍的進兵道路!陳賊軍隊日行近七十裡行進而來,軍中定然缺少糧草,洛口倉又扼住了他的糧道咽喉,其勢必不能長久,我們隻需堅城而守,不出十日,關下賊軍定然自行退去!”
“戴侍郎,下官認為非常重要。”位居戴胄之下的沈悅堅持,又振振有辭的說道:“若是我們能夠確認陳賊親自至此,那麼隻需要把消息送進洛陽城中,陛下馬上就可以發起反擊,猛攻賊軍後軍,賊軍後軍告急,陳賊定然退兵,我們再乘勢掩殺,必獲大勝!”
“說得容易!陳賊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打敗,還用等得到你?”
戴胄冷笑,仍然繼續反對,沈悅卻根本不把戴胄這個已經失寵的上司放在眼裡,又向王行本和楊公卿說道:“荊王殿下,楊將軍,陛下被困洛陽城中,危如累卵,朝思暮想的定然是如何反擊破敵,你們如果能夠為陛下找到這個機會,陛下定然龍顏大悅,洛陽危局也可以立即化解。而且我們這麼做,即便失敗也不過損失區區一名使者,一本萬利,何樂而不為之?”
沈悅這話算是打中了楊公卿和王行本的心中要害,為了在王世充麵前要好邀寵,低聲商議了一番後,楊公卿和王行本決定還是賭上一把去刺探隋軍的虛實——反正就算失敗也最多不過是損失一名使者,除了那倒黴使者家人外肯定沒人會心疼。然而不顧戴胄的堅決反對同意了這個建議後,楊公卿和王行本卻又為難的說道:“那派誰去擔任這個使者?我們的麾下,好象沒有什麼特彆熟悉陳應良奸賊的人啊?”
“這事好辦。”沈悅很輕鬆的說道:“下官從洛陽帶來的兩個家人,前朝時經常陪同下官去參與早朝,時常在皇城門外見到陳賊,都對陳賊十分熟悉,隨便把他們派一個去就行了。其中有一個叫沈建的,還挺機靈有幾分舌辨之才,應該可以勝任此職。”
“那好,就請沈司兵的家人辛苦一趟。”王行本一聽大喜,忙說道:“快,乘著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們趕快合計合計,怎麼才能騙過陳應良那個奸詐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