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誠,你呢?”
“國臣,好名字啊,國之忠臣、國之乾臣、國之能臣啊”
“是誠實的誠。”
“也不錯啊,人無信不立嘛,先生告訴我說誠實是美德。那你姓什麼呢?”
“姓國呀。不是說了嗎,我叫國誠,就是姓國名誠的意思啦。”
“《百家姓》裡有這個姓嗎?”
“應該沒有吧,我這是外姓旁門。你叫什麼名字呀?”
“朱由檢。”
國誠簡直沒跳起來,這可愛的小朋友竟然是崇禎皇帝、明思宗。朱由檢可是個倒黴蛋,克父、克母、克兄、克子。他的父親僅做了一個月的皇帝就掛了,創大明曆史記錄;他的母親在他5歲時就死了,據說埋哪裡都不知道;他的哥哥明熹宗朱由校也僅當了7年皇帝就英年早逝,而且沒有留下一個後代;他的子女也沒落個好,在崇禎十七年明亡時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隻留下個被稱為獨臂神尼的女兒。他生前工作勤奮,宵衣旰食,年紀輕輕就生了白頭發。雖然努力工作,但是他始終得不到大家的肯定,朝堂裡大臣煩他,國家裡亂民反他,邊境上建奴欺他。就連死後也不得安寧,滿清竊得天下後,往他身上潑了一桶又一桶臟水,生生炮製出一個反間計,把通滿賣國的袁崇煥打扮成悲情英雄,既報答了建奴恩人,又把朱由檢描述成了一個傻冒。朱由檢這輩子過得真窩囊,被人打倒後還要被踏上一腳,簡直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可憐蟲。我得和他保持距離,他挺誰誰倒黴,愛誰誰遭殃。
小朱由檢可不知道國誠想些什麼,又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國誠不知道小乞兒的生辰八字,也不想吃虧,便問道:“你先說你幾歲。”
“6歲,”朱由檢驕傲的用右手比出6字,“我是萬曆39年2月出世。”
國誠想,我先占點便宜吧:“我是萬曆38年7月出世,今年7歲了。”
“你比我大,那是我哥了。”
國誠簡直鬱悶到要吐血,你哥就是那個木匠皇帝,你把我比作他,不是咒我早死,不是咒我絕後嗎。他這才想起來,朱由檢是倒黴蛋不錯,但他的便宜也不是誰都能占的。
正在這時,那青年文士打扮的人又跑進來了,他問國誠道:“是不是你讓皇孫吃下這些糕點的?”
國誠心中一緊,難不成自己無意間鑄下大錯,這桌上的糕點是供品,不能吃的。他正想否認,但旋即想到,自己不承認,那錯就全落到朱由檢的頭上了。雖然朱由檢在曆史上風評不好,刻薄寡恩,但適才幫自己嚇退胖瘦二太監,又認自己做大哥,俗話說知恩圖報,不報恩就算了,總不能害他吧。國誠硬著頭皮說道:“是我一個人乾的,要殺要剮衝我一個人來吧。”
那青年文士一把抓住國誠的胳膊,急急道:“跟我走!”
朱由檢拉住國誠的另一隻胳膊,眼圈一紅,掉下淚來:“不準走!王伴伴,不要抓走國誠哥。”
青年文士見朱由檢落淚,嚇得跪倒在地,說道:“皇孫且寬心,怪老奴沒有說清。聖上為殿下的病操心不已,今天一早頒下皇榜,隻要有人能讓殿下吃下飯食,便是為大明立下大功。老奴見殿下剛才吃了好些糕點,已經差人進宮報喜,說不定陛下會立刻召見這位小哥。老奴見這位小哥的衣服似乎有些舊了,臉和手上還有些微塵,特請他去洗澡、更衣呀。”
現在雖然是初夏,但早晨河水依然有些寒意,所以國誠隻是粗粗地洗了洗。不久前遇險,還鑽了狗洞,臉上汗水汙垢縱橫交錯,早成了花臉貓。國誠心道:“這個王伴伴可真會說話,我這身衣服豈止是舊了,簡直和破抹布沒什麼兩樣;還有什麼臉上有微塵,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是大花臉。這個人跟著朱由檢,又姓王,不會是王承恩吧。”
國誠隨口問道:“你不會是王承恩,王公公吧。”
王承恩見朱由檢已經放下心來,便站起身來,聽到國誠這麼問,心中一凜,暗道:“皇孫身邊的情況,就連宮裡人也不一定清楚。這個小乞兒怎麼一口道破我的身份,難道他也是宮裡的人,或著就是那位派來的暗探?”
王承恩眼中精光一閃,試探地問道:“咱家正是王承恩,這位小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王承恩公公忠貞為主,”國誠隨口奉承道,“天下有口皆碑,我一聽阿檢說王公公,便猜到你的身份了。”
“大膽,你竟敢直呼皇孫名字!”王承恩氣得跳腳。
“沒事,沒事。”朱由檢微笑道,“阿檢,這個稱呼很新鮮,我很喜歡。國誠哥,以後你就這樣叫我吧。”
王承恩果然是崇禎的忠臣,一看朱由檢同意這樣稱呼,也就不再追究。他小心翼翼地說:“殿下、這位小公子,你們二人私下裡怎麼稱呼沒有關係,但在大庭廣眾之時千萬彆這樣說,否則讓有心人聽到,會惹來禍端的。”
因為國誠一口道破王承恩身份,所以王承恩一直疑心他的來曆,心道這小子莫非也是宮裡來的,不過我沒見過這麼俊的小太監呀。
“還沒請教這位小公子的高姓大名?”因為國誠剛才和他應對之時落落大方,渾不似尋常人家小兒那麼害羞,又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王承恩不敢輕視他,問話時神色、語言都很莊重、正式。
國誠還來不及開口,朱由檢便插口道:“國誠哥當然叫國誠啦,他是姓國名誠,可不是名字叫國誠哦。他是外姓旁門,今年7歲,比我大1歲。對不對,國誠哥。”說完,還討好似地回頭看了國誠一眼。
哇靠,真是不看不知道,曆史上那個悲情的皇帝,小時候居然是這個樣子,他想起現代形容這種人的一個詞:“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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