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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誠來到銅仁府,這是貴州與湖南交界的一個邊城。銅仁的雨水可比湖廣充沛多了,也不知是小冰河時期帶來的影響,還是這裡雨水本來就多。
錦衣衛徹底放棄了使用火銃的打算,許多人把火銃背在背上,把掛在得勝鉤上的長槍提了起來。說來也怪,長槍的威力比火銃的威力小多了,但提起長槍,士兵們豪氣頓生,有睥睨一切強敵的勇氣。
貴州是奢安之亂的重災區,無論是銅仁府還是鄉鎮,都殘破得驚人。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季了,但田地裡依然是一片荒蕪。銅仁府以東還好,越往西,越靠近貴陽,鄉鎮就越破敗,有些鄉鎮隻剩下一些殘垣斷壁在訴說著以前的繁華,連一個活人都沒有。
也不是所有的鄉鎮都沒有人,離銅仁府六十裡外的一個鄉鎮就有女子的聲音傳出來,聲音惶恐驚懼,還有男人的狂笑聲。
吳虎平臉色一變,道:“朱大人,大概是叛匪在屠鎮搶掠,我帶人去消滅他們。”
朱由誠點點頭,道:“留下幾個活口,我們需要叛軍的情報。”
吳虎平答應了一聲,帶著幾百人衝進了那個鄉鎮。
眼前的一幕讓吳虎平震驚了,這是一個夷族村鎮,證據就是被殺死的人大部分身著夷人的傳統服飾。吳虎平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原本不認識夷人的服裝。不過他善於學習,不懂就問,現在已經能分辨許多少數民族的服裝,特彆是奢安之亂的主力——夷人的服飾。
劫掠鄉鎮的人和死者的服飾差不多,證明他們也是夷人。這倒是一件怪事,安邦彥自稱是夷人的救世主。想建立一個夷人帝國,怎麼殺起同胞來,一點也不手軟呀?
之所以認為他們是安邦彥的手下,而不是土匪,是因為他們服裝的顏色一致,像是製式服裝。有哪一個土匪頭子會閒得沒事管理手下的服裝問題呢?還有。他們使用的武器都是長短、樣式類似的刀。尋常土匪,那武器的花樣就多了,什麼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镋棍槊棒,鞭鐧錘抓……簡直是十八般兵器的展銷會。隻用一種兵器,那得大規模訓練。土匪把畢生的精力都奉獻給搶劫事業了,哪有時間訓練。至於土匪的武藝,那是他們上山之前的事情。你當土匪的投名狀是假的呀。如果殺個官兵上山,好酒好肉;如果殺的隻是老人小孩,那就隻能當個掃地做飯的雜兵。
吳虎平緊握鋼槍,牙咬得咯咯作響,他看不得叛軍侵擾百姓的事情。錦衣衛的士兵經常聽柳敬亭說書,柳敬亭在軍中很少說《三國》、《水滸》,說的都是當今發生的事情,講述韃子、叛軍、亂民的暴行。柳敬亭的書甚至比血淋淋的畫麵更有衝擊力。因為受害者的慘狀被柳敬亭描述得栩栩如生,他們的悲劇讓人怒發衝冠。當然。這全是朱由誠那個壞種的主意,柳敬亭每次說完,都得用青鹽漱口,這麼臟的書,說一次,他就得惡心一次。
柳敬亭向朱由誠請求了幾次。想少說些人間慘事,多講些忠義之事。但朱由誠卻搖頭道:“憤怒也是提高戰鬥力的有效方式,匹夫之怒,血濺五尺,戰士之怒。伏屍百萬。憤怒的戰士,在戰場上就是敵人的噩夢。”
看到眼前的慘景,錦衣衛戰士全都憤怒了,操起鋼槍,向叛軍衝了過去。吳虎平正想衝鋒,卻發現一個老人向自己爬了過來——準確地說,應該是半個人,因為他的下半身已經被人斬斷,腸子拖了一地。
吳虎平跳下戰馬,用空著的左手扶住老人。
老人嘴裡“嘰嘰咕嚕”,說著難懂的土話,然後往東邊一指。
吳虎平猜測到,老人大概是想請自己救人,便問道:“是不是到那邊救人?”
老人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氣絕身亡了。他被斬為兩截,能支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吳虎平放下老人,用手在他的眼睛上一抹,老人的眼睛閉上了。
吳虎平拎著鋼槍,向著老人指的方向走去。那裡有一間破房子,房門虛掩,裡麵不時有一個女孩的哭聲傳出。
他走到門前,一腳把門踹開,隻見裡麵有一個赤|裸身子的人正趴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屁|股不停地聳動。
吳虎平用鐵槍尖輕輕地拍了拍那個光屁|股的人。那人顯然是叛軍,吳虎平之所以不下殺手,是怕傷到下麵的那個人。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送終的。
叛軍的神經似乎有些大條,被人用槍拍了一下背,居然頭也不回,繼續努力,僅僅是手往後擋了擋,似乎在趕蒼蠅。吳虎平冷笑一聲,用力把槍往回一拉,槍棱便把那人的背上割出一條很長的豁口。那人終於回身,吳虎平槍尖前剌,一槍捅進他的胸膛,用力一挑,那人就從敞開的大門飛了出去,頭衝下地摔在街心,手刨腳蹬了一陣子後就不動了。
吳虎平見被叛軍欺淩的女孩體態嬌小,身量不足,竟是一位十一二歲的幼女,不由暗罵了一聲“畜生”。他用槍尖挑起地上的衣服蓋在女孩的身上,然後出門上馬,衝向還在搶掠的叛軍。
叛軍也不是傻子,他們也聽到了馬蹄聲。起初他們還當是春雷,可是聲音越來越近,他們終於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正在慌亂間,他們看見一群金盔金甲的人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眼前,宛如天神下凡。有幾個夷人以為傳說中的大英雄支格阿爾出現了,居然跪了下來,頂禮膜拜。一個夷人頭目說道:“跪你個頭啊,那是明軍。”
剛才搶劫、殺人時英勇無比的夷人慌了,四散奔逃。錦衣衛催馬上前,一槍一個,輕輕鬆鬆地解決了問題。也有負隅頑抗的,吳虎平就碰到一個。那人的動作相當靈活,就地一滾,居然躲過馬蹄的踐踏。他揮刀砍馬蹄,吳虎平槍往下插,擋住了他的刀,接著槍一挑,那人就被撥了出去,滾到另一匹馬的馬蹄下麵。這回他的好運氣用完了,被馬踏中肚子,口吐鮮血,當場死去。
隻幾個回合,衝進村鎮搶劫的亂軍便被殺得落荒而逃。他們丟掉剛才好不容易搜刮來的錢財、抓來的雞鴨、搶來的女子,向村鎮的後麵逃跑。
不過,他們的速度哪裡比得上全力衝擊的騎兵,很快便被吳虎平等人追上,捅死。幸虧吳虎平牢記朱由誠的命令,留下了幾個活口,否則這些人一個也彆想逃。
吳虎平正想收兵回鎮,突然,一名眼尖的人發現前方草叢裡有人影閃動,接著一個叛軍跳過小溪,向遠方跑去。那一段路是山路,錦衣衛追之不及。
吳虎平深吸一口氣,催馬前行,掄起胳膊,用儘平生力氣,把鋼槍朝叛軍扔去。
人借馬勢,鋼槍去勢很猛。“嗖”的一聲,鋼槍刮動風聲,朝叛軍飛去,把他牢牢地釘在地上。
一名士兵騎馬前行,去收拾叛軍的屍體。吳虎平則率兵返回村鎮,搜索殘敵。
村鎮裡響起震天的哭聲,叛軍屠殺村鎮時,他們東奔西跑,嚇得不敢哭泣,現在死裡逃生,想起死在叛軍手上的親人,眼淚哪裡還止得住。
看到救星回來,他們紛紛向錦衣衛下跪道謝。
吳虎平哪裡好意思受鄉親們的大禮,下馬攙扶。不過他們卻不願意起來,恭恭敬敬地給錦衣衛磕了三個頭才起來。
看到原本和平的小鎮滿目瘡痍,吳虎平心潮起伏,不由得想說上幾句,安慰一下鄉親們。但他突然想起這些人都是夷人,恐怕聽不懂漢話,滿腔的話語憋的嘴裡,說不出來,憋得那是相當難受。
一名機靈的夷人說道:“大人,您說吧,我們這些人都聽得懂漢話,隻不過有些人能聽不能說。”
吳虎平張了張嘴,還是說不出話。剛才醞釀的情緒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哪裡還能講得出震撼人心的豪言壯語。好在他畢竟在朱由誠身邊呆過多年,聽過朱由誠的演講,這才勉強湊出幾句乾巴巴的話,安慰了他們幾句。
突然一個瘦小的人影跳了出來,喊道:“大人,我想加入你們的軍隊,打那些壞蛋。”(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ps:(昨天有事,寫了幾句就忙去了,所以說好的兩更無法實現。今天也一樣,拖到零點後更新,實在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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