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誠暗道:“果然是天家威嚴,看起來就神聖不可侵犯。難怪劉邦見了會說,大丈夫就應當像這樣;而項羽見了就說,坐在那個位置的人,我可以取而代之。”
當然朱由誠可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明朝的皇帝可不是那麼好當的,首先得是一個勞動模範,像朱元璋那樣,親自批閱奏章深夜;其次得是一個道德模範,逢年過節放個炮仗,還要被禦史彈劾靡費民脂民膏;最後還得是個聾子,大明的朝堂上幾乎每天都要上演吵架、扯皮的戲碼,小事小扯,大事大扯。
朱由誠放著一個好好的清閒親王不當,去當苦難深重的皇帝,那才真是摔壞了腦袋呢。
朱由誠正感歎著呢,王承恩過來了,說信王請他前去議事。
朱由誠心裡嘀咕道:“什麼議事,一定是找我抱怨,說什麼冕旒冠太重了,九串玉珠在前麵晃蕩太礙事了。”
朱由誠心裡雖然嘀咕,但臉上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這倒不是怕信王日後成了崇禎皇帝找他秋後算帳——信王是他的兄弟。如果連這點肚量都沒有,還談什麼兄弟——他是想給信王增加威望,所謂的威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建立的。
朱由誠下了轎,來到信王的轎前,給他見了禮後,見他在上麵招手。便走上台階,站在信王的身邊。
信王是親王,乘坐的大轎是十六抬大轎,比朱由誠坐的轎子足足多了一倍的轎夫。朱由誠走上大轎,轎夫們恍若未覺,依然是健步如飛。
王承恩大怒,那也是你也可以去的地方嗎?王爺的身邊,隻有內侍能呆。你就算再得寵,也得不能和王爺平起平坐。總得有個尊卑高下吧。
他正想開口斥責,又歎了口氣。自從信王認識朱由誠以後,什麼時候講過尊卑了?隻不過原來信王很少大排儀仗,都是青衣簡從,與朱由誠他們打成一片。像朱由誠、客青青,進信王的門,從來都不遞名剌,總是推門而入。而侍衛們早知道他們的關係,從來也不敢阻攔。
這次大排儀仗。朱由誠還和原來一樣,這點讓王承恩有點不適應。
王承恩畢竟是個忠仆,很快便調整了心態,由朱由誠去。他覺得隻要信王開心就好。
朱由誠想錯了,信王找他去並不是抱怨冕旒冠的笨重。信王現在已經十六了,心態已經漸漸成熟。知道他是王爺,要做臣民的楷模,不能率性而為。既然誠哥哥說他應該帶冕旒冠,那就戴好了。
信王道:“誠哥哥,我好羨慕你的儀仗隊哦。有那麼多對牌。你說,我弄兩副對牌上前好不好?一塊寫著大明信王,另一塊寫著大明宗人府左宗人。”
朱由誠心道:“信王真是小孩心性,連這個也要攀比,如果這兩副對牌一出來,真要成為大明的笑柄了。大明隻有官員出行才打對牌,那是證明自己身份的標誌。你見過哪個帝王出行,在臉上貼張條子,說我是皇帝或我是王爺的?”
朱由誠略一思索,道:“阿檢,是你身上的鑰匙多,還是王公公身上的鑰匙多呢?”
王承恩在轎外隱隱約約聽到“王公公”三個字,猜到朱由誠在背後說他,趕緊豎起耳朵,認真細聽。
信王有點疑惑朱由誠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老實地說道:“我身上連一把鑰匙也沒有,全在王公公身上放著。”
朱由誠道:“對呀,王公公是信王的總管,所以身上裝著很多鑰匙;而大臣則是帝王的總管,所以身上放著很多官職,撐出很多副對牌。信王想在儀仗隊裡打出對牌,不是放著好好的王爺不當,而當總管嗎?”
信王恍然大悟,這才沒有堅持在儀仗隊裡加上對牌。
王承恩在外麵聽得暗自感動,難怪朱由誠能和宮裡許多太監交上朋友,遠到萬曆皇帝的心腹盧受,近到天啟皇帝的心腹魏忠賢、李永貞、塗文輔。原因就在於朱由誠大概是大明朝唯一把太監當作正常人看待的大臣。
不是沒有大臣與太監保持良好關係,但他們要麼是害怕太監在背後使壞,要麼是與太監進行利益交換。對於這些大臣來說,太監隻是工具,而不是人。
鬱悶的不隻有信王,還有秦良玉和馬祥麟。
朱由誠的儀仗打出來了,威風凜凜;信王的儀仗打出來了,天威赫赫。可是秦良玉和馬祥麟怎麼辦?
秦良玉倒是有資格打儀仗,可是打出來的對牌是石砫宣撫使,怎麼看怎麼覺得土氣;而馬祥麟更慘,他連打儀仗的資格都沒有。
秦良玉想了想,看來真的要抓緊時間交出石砫的治權。如果朱由誠運作得好的話,自己作為所有土司的標杆,說不定能混個四川總兵當當。掌握一省的兵權,出門的時候,那感覺不要太好。
馬祥麟實在忍不住了,催馬上前問道:“妹夫,不是我說你啊。原來你多好,謙恭有禮,溫文爾雅,怎麼到了四川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看,現在連馬都不騎了,改坐轎了。須知乘轎長驃,騎馬健身呀。還有前麵的那些玩意兒,你當你是新郎官呀,趕緊撤了。”
朱由誠有點無奈地說道:“你當我想呀,這不過是誘敵之計罷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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