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舒了口氣,聽那個向導的口氣,似乎對另一個向導的死不以為意。
他哪裡知道,這個向導是敢怒不敢言。
對於北社的黑夷來說,大的敵人是錦衣衛。
夷人一向樂天知命,宋人來了,投降宋人,古人來了,投降古人,明人來了,投降明人。改換門庭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半點心理障礙,非是把納稅、納捐的對象換一下而已,他們照常過自己的小日子。
就算碰到毒辣、不要臉的古韃子,那些禽|獸在搶錢之餘,也隻是收走他們媳婦的初|夜|權——就是娶老婆時,老婆第一個晚上不能和自己睡,得讓古大爺樂夠了,才能把老婆接回家。
韃子總壞吧,但他們從不動黑夷的財路。
來來往往的政權或貪、或色,卻從來沒有一個會去堵死他們的財路。
錦衣衛不貪、不色,對包括黑夷在內的百姓秋毫犯,甚至可以作為大明軍隊楷模。可是就是這樣的軍隊,卻堵死了他們唯一的財路。
大梁山顧名思義,是山區,山高林密,交通不便,剝奪白夷的勞動成果是他們唯一的致富之道。
錦衣衛放跑了白夷,黑夷們隻能自力生。
原來是十人、百人供養一人,雖然身在深山,黑夷卻也能過上好日子。
可是現在變成自己供養自己,那日子還能好過嗎?
所以黑夷不恨宋人、明人,甚至不恨大肆屠殺他們同胞的古韃子,卻痛恨錦衣衛。
現在整個大梁山地區,唯一敢捊錦衣衛虎須的人就是奢崇明,你說向導敢跟奢崇明擺臉色嗎?要是把奢崇明氣走了,彆說彆的黑夷,就算自己也非把自己給掐死不可。
所以,聽說奢崇明把另一個向導殺了,這個向導非但不生氣,反而大唱讚歌。
這個向導也想得開:白米飯好吃吧,可是白米飯也會噎死人,你總不能不吃飯吧。奢大王幫自己殺錦衣衛,誤傷個把自己人,純屬正常——當然,隻要不是自己家裡的人就成。
烏鴉當然不知向導心裡的想法,他悄悄地把奢崇明拉到一邊,道:“奢大王,你怎麼承認殺人了?萬一這個向導與之前的向導有舊,暗害我們怎麼辦?”
“啥,他想害我們?我乾掉他。”奢崇明可是個暴脾氣。
烏鴉趕緊回頭看了向導一眼,發現向導似乎沒有聽到這邊的對話,便放下了心,壓低聲音道:“大王,低聲一點。我仔細觀察了向導的表情,他現在似乎還沒有二心。但大王如果還是這樣胡亂說話,我可就不敢保證了。”
“本王怎麼胡亂說話了?”
“那你剛才為什麼承認殺了之前的那個向導,萬一這個向導和剛才的那個向導有親戚關係,你說怎麼辦?”
“有嗎?哦,對,對,本王一向心直口……不對呀,你既然是我的幕僚,我的師爺,就應當提醒我呀?幸好這次沒惹出大亂子,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怎麼怪起我來了?我剛才不是向你使眼色來著?”
“那是提醒我說話呀,我還以為你看上我了呢。告訴你,像本王這麼英俊瀟灑,你看上是可以的,但本王可不好這一口,所以你千萬彆對本王拋媚眼。”
烏鴉眼望天空,幽幽地說道:“我就算欣賞大王,也是作為大清勇士欣賞大王的豪勇,不可能有彆的想法,你就放一千兩百個心吧。”
他不看奢崇明當然不是因為奢崇明太帥,而是怕再看他一眼,會忍不住暴打他一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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