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愚和其他太監不一樣,他家世襲延慶衛指揮僉事,而他的父親更是官至遼陽協鎮副總兵,算是一方大員了。劉若愚家學淵源。能文能武,本來有錦秀前程,可惜十六歲那年做了個奇怪的夢,一個白胡子老神仙說他的前程在宮裡。他左思右想,痛下決心,自己切了那話兒,進宮侍奉萬曆皇帝。
因為文化水平高,他現在進了司禮監管理文書,算是離當初的目標近了一步。
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樣奉迎的話講得情真意切、入情入理,如果不是朱由誠兩世為人,幾乎誤以為這是真的了。
不過信王畢竟是大明知名的誠實小郎君,信了個十成十。
聽到朱由誠被人推崇,信王比朱由誠還高興,道:“那是,我誠哥哥是什麼人?大明第一好哥哥,大明第一才子,大明第一猛人。你便在邊上好好看著吧,學得一二,你也可以在宮裡橫著走了。”
劉若愚連聲附和。
朱由誠見劉若愚嘴裡不儘不實,知道他想告訴自己的事情未必能讓信王知道,也不點破。
耽擱到夜色深沉,信王告辭回帳睡覺後,劉若愚道:“朱大人,咱家奉李永貞公公的命令,有事來找你。”
“李永貞?不是魏公公嗎?”
“當然不是,這件事咱家還瞞著魏公公呢,因為這件事與大人的身世有關。”
“身世?我的身世有什麼可說的?”
“朱大人,我還是從頭講起吧。朱大人,您不是從小被人抱走,然後遺棄在京郊的破廟嗎?現在,當年那個抱走你的人找到了。”
“嗯。”朱由誠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對於這具肉身的恩怨,他根本不在乎。
再說,沒有那個人販子,他哪裡能遇到朱由檢這個好兄弟呢?
劉若愚覺得朱由誠的態度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也許這正是李永貞推崇朱由誠的原因。
這麼年輕,城府就這麼深,日後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劉若愚咽了口口水,接著說道:“那人供認,你的確是滄州人,但與魏公公沒有任何關係。你的父親已經過世,但母親還健在,就住在滄州城外的小黃莊。他說,朱大人的本姓應該是黃,全名是黃狗剩。”
朱由誠的城府再深,此時也忍不住了,一口茶全噴了出來,道:“狗剩?這是誰取的名字?似乎和本官有不小的怨念哪。”
劉若愚正站在朱由誠的麵前,那口茶一點兒也沒浪費,全噴在他身上了。
他哀怨地擦擦身上的茶水,道:“據說這個名字就是你那便宜父親取的,說是賤名好養活。”
朱由誠低頭,輕輕用茶碗蓋把茶水上的浮沫撇到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知道就是他抱走……抱走本官的?而且,本官為何不能是從魏家抱走的?”
“那人說,抱走魏家外孫的那人在尋找買家時,遇到山洪暴發,連老帶小一起淹死了,所以你不可能是魏家血脈。而且你父親與魏公公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判斷你是黃……黃家小子。”
“死無對證,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那人說他還有一個鐵證,就是黃家世代信佛,所以每個孩子滿月後,都會用香在頭上點九個疤。大人頭上……”
朱由誠撓撓頭皮,心裡有些打鼓。雖然頭皮被頭發蓋著,但他平時洗頭時,確實覺得頭上有些地方不平,原來還以為是當乞丐時碰傷的,沒有介意,想不到那卻是九個戒疤,是他與魏忠賢沒有任何關係的鐵證。
朱由誠心亂如麻,他並不是個喜歡奉迎的人,再說魏忠賢的粗腿能抱幾年?等崇禎皇帝上台,第一個要乾掉的人就是魏忠賢。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事實上,這個說法並不準確。三朝元老、四朝元老甚至五朝元老,在曆史上都屢見不鮮。但太監大多隻有一朝,哪怕再權勢熏天,老皇帝大行,這太監的下場也不太妙。所以,一朝天子一朝太監更準確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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