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葉青玄在黑暗中。
再度重溫這種快死的感覺,不得不說,還挺懷念的。
痛苦現在已經消失了,當葉青玄將意識投入了封閉的夢境之後,一切外界的乾擾都已經遠離。空空蕩蕩的夢境中,就連時間的流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足以讓他擺脫憤怒,恢複冷靜。
然後,重新開始思考。
幸虧史東不在。
那個老鬼從來不給自己麵子,總是冷嘲熱諷,如果讓他看到自己的慘狀,一定會幸災樂禍吧?葉青玄甚至能想象到那張老臉眉飛色舞的樣子。
看吧,我早提醒過你了,可是你總是不往心裡去。
預備柴火的名單準備好了麼?
不要忘記,肅清內部。
誰可以信任呢?
仔細想想,葉青玄。我真正的意思難道是這個嗎?一定要讓我這個外人將挑撥離間的話說的這麼露骨麼?
好吧,你贏了。
不知道誰可以信任的話,那麼,再想想……誰不可信任呢?
麥克斯韋?不是,他早已經失蹤了。
梅菲斯特?不可能,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將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到了你的手中。不惜和宗教裁判所的劊子手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朝夕相處。
那麼,還剩下誰呢?
還能有誰?
隻有安格魯的道德表率,皇宮失陷之後阿瓦隆的實際統治者,你的那位大舅舅
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
葉青玄自嘲地笑了,咬著牙,忍住憤怒。
蘭斯洛特,你究竟在想什麼?
他仿佛又聽見史東的嘲笑聲。
葉青玄,你是聖人嗎?
沒人能知道其彆人心裡在想什麼,沒有人,難道你會在乎火刑架上的異端如何思考嗎?
不需要。
這裡不需要什麼難言的苦衷,不需要曲折的心路。你會在意異教徒準備搶誰的雞蛋麼?
死後能不能進天堂是神考慮的事情,我們的工作隻是把異端送到神的麵前而已,需要考慮那麼多嗎?
不需要……
你隻需要搞清楚他做了什麼就好。
他想要做什麼?
葉青玄不知道。
但是,現在去搞清楚……還不算晚!-
卡啪。
清脆的破裂聲響起。
在阿瓦隆中央醫院,二十四小時重症加護病房中,驟然響起一陣警報。穿著厚重防護服的聖詠樂師走上前來,看向病床上那個接入了層層線纜的東西。
早在幾個小時之前,大出血已經停止了,從皮膚下生長出的血色黴菌已經覆蓋了葉青玄的軀殼,將他整個籠罩在內,迅速地失去了水分,變成了厚重的炭化殼。
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巨人的焦屍。
隻有時斷時續的心跳還證明他還活著,哪怕如此,在呼吸的導管中也有超出常人分量三倍以上的麻醉氣體保持著不斷地灌輸,更不論其他禁絕樂師施加在那一具軀殼上一條條戒律。
可現在,那炭化殼的頭部,驟然有一道裂隙崩開。
就像是未曾死去的巨人睜開了眼睛。
在裂隙之下,是一隻盈滿月光的銀色眼瞳,絲絲縷縷的血色在其中縈繞著,如火焰,如跗骨之蛆,隨生隨滅。
如此猙獰。
“他開始恢複意識了?”
在旁邊,負責看守的禁絕樂師皺起眉頭,很快,聖詠樂師便冷淡地搖頭:“隻是腦部感染之後簡單的應激反應而已,正常現象。”
不知為何,禁絕樂師覺得有些燥熱,隱隱不安:“有鎮定劑麼?再注射一次吧,力求萬無一失。”
“好吧。”
很快,一支透明的針劑便順著生理鹽水的輸送管,流進了葉青玄的身體之中。
裂隙之下,那一隻空洞的眼瞳漸漸合攏了,複返睡眠。
禁絕樂師佇立良久,推門而出,離開封閉的燥熱病房之後,在走廊上的涼風裡中忍不住鬆了口氣。
或許是病房中的那個東西帶來了太大壓力,不知何時,已經汗流浹背。
走廊中,其他嚴陣以待的看守者們看過來,眼神都錯愕了一下,禁絕樂師困惑地看著他們,有人伸手指了指他的臉,他愣了愣,伸手,摸了一把鼻子,一手鮮紅。
“流鼻血了?”
他無奈地感歎,伸手:“誰那兒有紗布麼?”
一件小事,很快就被人拋在腦後-
被嚴密看守的病房中,線纜纏繞的炭殼中,葉青玄的心口之下。
一支銅封不知何時已然開啟。
在黑暗中,釋放出瑩瑩的綠光——
火焰從水晶中亮起,伴隨著清澈精致的水晶緩緩的升上天空,灑落一片光明。
在低沉肅穆的旋律中,數百顆閃耀的水晶宛如群星一般,運行在天空之中。諾大的溫莎莊園,此刻已經人潮洶湧。
作為曆代皇室除皇宮之外重要的居住地,溫莎莊園距離建造已經有了三百年的時光,雖然不立高牆,但相較皇宮而言也是毫不遜色的宮殿,一直有著‘夏宮’的稱譽,在安格魯的曆史上也有著重要的地位,不知道多少政令是從這裡發出。
前代的女王便是在這裡出生,而如今,隨著上城區的失陷,新的國王也將在這裡進行加冕。
對於上層人物來說,這則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訊號。
雖然加冕儀式有些匆忙,但新王加冕之地卻並沒有選擇曆代國王們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甚至沒有邀請梅菲斯特大主教。
代表正統和神權的教團被甩在了一邊。這令眾多親近教團的貴族都嗅到了一絲不妙,彼此在席位上互相委婉地試探著其他人的意見,交換著消息,然後在心中猶豫,現在轉舵是否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