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浮龍團的的海串子蜥蜴,指的是一個叫做瓦摩答的亞龍人,手下有傭兵五十人。人數不多,但都是好手,所以在傭兵界還是很有名聲的。
“胡,胡說,老東西你怎麼可以血口噴人!”亞龍人勃然大怒,但沒等到他發作,便又一次被希格諾從人群中提了出來,接著便又被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好在這家夥好歹是個亞龍人,倒是不至於摔得太慘。
“哎呀,真沒想到呢,瓦摩答先生,我原本以為您是個聰明人呢。”疾風歎了口氣:“那麼,是想要給留點體麵呢,還是……”
“我,我舉報!全程謀劃這種事的是他,對,就是他乾的!”亞龍人趕緊支起了半身,指著人群裡一個穿著不起眼暗紅色長袍,滿臉書卷氣的中年男子:“那個,紅袍學會的赫斯托夫!他才是幕後黑手。他在好幾天前就在引誘我了!”
說是叫什麼“紅袍學會”,但其實也是一個傭兵團,人數更少隻有十幾人,但由於都是野生施法者,在道上的名聲也是很高的。紅袍學會的會長赫斯托夫更是犀利得緊。有江湖傳言聞說,以他的能力,若是生在學識聯盟是足可以成為魔導師的。道上更有消息流傳,列國都試著延攬他去做王師的魔法顧問,不過都被他拒絕了。
這位赫斯托夫會長拒絕了高薪高位,依然守著他的小組織,閒暇之餘還在涅奧斯菲亞開了一個補習班,教授有錢人家孩子少量的初級魔法知識,同時還免費教授窮人家孩子文法識字。在補習班所在當地街區的聲望堪比聖人,也有了個“紅袍學士”的稱號。
疾風當然認識此人,更清楚此人的實力,大約和自己的那幾個師兄,說白了就是德倫斯的“外門弟子”們差不多。若其真的生在聯邦,確實是有可能評上魔導師的職稱的。
這一次,疾風是真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許無奈和可惜的神情,直視著對方:“我去過您的補習班,也參加過您組織過的幾次魔法知識交流會。我看得出來,您是真的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也非常樂意教普通孩子們讀書識字。未來商會甚至有考慮過把您的補習班擴建成正規的學校,讓更多的窮人孩子有讀書的機會,請您留任,兼任校長和校理事會成員呢。”
其實未來商會的意圖是把那個補習班擴建成子弟學校,讓自家的工人子弟免費入讀,說白了就是培養下一批韭……我是說合格產業工人的初等教育機構。當然了,原本商會的新工廠選址就在那個街區,工人自然是就近招募,能免費入學的孩子自然也還是以前的一批。
在這個中古時代,誰敢說這不是千古德政呢?
紅袍學士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在無聲的喟歎之後,卻變得坦然了起來。他仰起頭,也毫不動搖地直視著疾風:“我的母親今年七十歲了,她是伊爾斯家的女兒,但年輕的時候和我的父親,一個普通的學者私奔到了涅奧斯菲亞,隻好放棄了家名。父親去世後,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回歸家族了。”
“嗯,可以理解。”疾風微微頷首,隨即又看向了跪在麵前的亞龍人:“但您我就實在無法理解了,標準航運協會對外海第三海軍基地的深水港擴建工程,選擇的可是您兄長事務所的設計呢。”
“所,所以,這都是誤會啊!女士,我是您忠誠的仆人啊!是他,是他魅惑了我。他是個野生法師,一定是從哪裡學了一些惡魔魔法的魅惑手段!對,他這段時間還聯係了不少人,就是那邊那個,對,海鱷大隊的克羅戴爾,他就是其中之一!”
“老蜥蜴你自己去死就罷了,居然還要亂咬人!”克羅戴爾跳了起來,就準備撲上去咬人,卻被人攔住了。
“哎呀,老鱷,想不到你濃眉大眼的也當了叛徒啊!”有人打趣道。
“你你你,你有資格說我嗎?疾風大人,我舉報,這個小白臉,對,就是這個紅槍團的狄達爾,他也是叛徒。這段時間他經常晚上去赫斯托夫的帳篷裡,一呆就是一晚上,一定是在醞釀什麼陰謀!”
“你敢!”
於是乎,在場眾人就這麼亂成了一團,互相指責,互相攀誣,互相檢舉揭發,再互相飽以老拳。要不是大家都沒武器,估計馬上就要釀成流血事件了。
看著這仿佛二流荒誕劇的一幕,幸災樂禍的精靈姑娘們樂不可支,而紅袍法師的麵色鐵青,臉頰抽搐。他倒不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開始恐懼,而是因為自己居然身處這鬨劇的中心,簡直就像是在被公開處刑果身示眾一樣。
“您這樣做也隻能泄一時之憤而已。”他對疾風侃侃而談:“囤積在這裡十餘萬糧食物資已經被付之一炬,就算是以您,和陸希·貝倫卡斯特大人的財力,這也傷筋動骨了吧?更何況,沒有了這些,他就算是以解放者的姿態進入伊萊夏爾,也無法填飽整個奧爾索天區百萬市民的肚子。民眾們會如同拋棄緊急狀態委員會一般,迅速地再拋棄他的。可是,若無法成為一個真正的救世主,他的所作所為又有何意義呢?”
疾風沉默不語了,似乎是真的被這番話打動了。
“請他放我們一馬吧,開放奧克蘭和維吉亞的糧禁,和我們坐下來談談吧。我們會給他一個完美的交代的。是的,我們會當完壞人的……然後,緊急狀態委員會會解散,我們會恢複最高執政官,第一公民這個職務,將一個穩定下來的國家,以及最高的權利之位交給他。隻要他,願意放下他的傲慢,給予我們一點寬恕。”
“這是您的家人希望我轉告給陸希的。”
“……這,這也是我的心裡話。內戰打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大家都被陸希大師打斷了骨頭,再不敢反抗他了。現在,他已經展示了足夠的力量,是時候展示自己的仁慈了。哪怕,哪怕隻是為了伊萊夏爾正在挨餓的普通市民。”
疾風默默地聽對方說完,沉默了數秒鐘,然後忽然“噗呲”一笑,說不出來的諷刺。
“……疾,疾風大人?”
“您太急切了。大火燒掉的到底是糧食,還是一堆瓦礫,光憑氣味不就能聞出來嗎?您也是成名許久的法師,這點感知和辨識也沒有嗎?”
紅袍法師微微一怔,隨即身形劇震,麵色煞白。
“您確實是親眼看到了絡繹不絕的勞工將物質搬運入庫,然後再看著那些運輸船出海返航。隻是,您沒有聽過說法嗎?身為施法者,就連自己的眼睛也不能相信。”
這一次,對方是真的露出了絕望的死相。
“是的,拜最近的一些經曆所賜,我又有了一些感悟,現在是有辦法在主物質世界操作這等規模的幻境的。就算是您這樣實力的魔法師,若不是就近長時間仔細辨認,也是無法識破的。”想到“最近的一些經曆”,疾風臉上也閃過了一絲悲切,意興闌珊地歎了口氣:“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紅袍法師搖頭,整個人都頹然了下去。
“您的家人和此次事件無關,我是知道的。我不會去騷擾您的母親和弟妹的。補習班依然會擴建成學校,會有很可靠的老師們上任的。”
赫斯托夫勉強地露出了一個感謝的笑容。然後,希格諾已經走到了他身後,一劍梟首。
作為一個成名許久的施法者,他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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