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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西榛的新年演唱會在蓉城舉辦,舉辦的前幾天,程燃的那枚手機亮了起來,是秦西榛的消息,“我要來蓉城開演唱會了。”
程燃回了兩個字,“知道。”
沒辦法不知道,有關秦西榛演唱會的消息占領了蓉城大大小小報紙的前版塊,蓉城對於這個從省內走出去的女歌手來說,有種接自己女兒回娘家的優待,不可謂不熱鬨。
而且以現在秦西榛在華語樂壇冉冉升起新星的姿態,再加上她商演很少,除了九八年和發哥的百年潤發廣告,她的熱度其實一直很高,但她本身並不常駐娛樂很發達的港台地區,有時候在內地,有時候她在國外,外加上自己也不刻意炒作,娛樂報刊對她的報道更多的是集中在作品上,個人生活方麵的曝光並不多。
就是除了廣告之外,有幾場央視和主流媒體對她的采訪她亮過相,都是給人以清新正麵的形象,這讓一些媒體評價她為“音樂世家出身的百變才女”,就是這“百變”,都是形容她深厚功底所帶來的駕馭任何風格的百變。
所以秦西榛其實顯得非常神秘,但是公布這回巡回演唱會的蓉城,香港,廣州,台灣計劃,很多人其實早翹首以盼了。
在本土蓉城的票最高是五百五一張,但黃牛炒到了八九百一千多塊錢。很多人肯拿出一兩個月工資,就為了近距離看到她聽到她的歌喉。
程燃發送了知道後,就再無回應。
其實兩人之間的短信來往多是如此,陳述一件事情讓對方知道,卻並不過多深入交談。
大概也是因為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座小城市裡鬱鬱不得誌的音樂老師,而他也再也不是那個利用她的美色去兜售三國殺的少年。
有的人可以很長時間不見麵,見麵不說話,也像是說過很多話。而同樣也會有,有的人明明可以隨時說話,因為各有各的生活,各在各的世界,卻不知話語從何說起。
人生不就是這樣。各行其路,各自奔波。
秦西榛在蓉城演唱會舉辦得相當成功,四萬人的體育場座無虛席,上一次這種情況還是1997年全興隊的比賽。
很多人拍下了那時候秦西榛演唱會的照片,然後把那副畫麵保留在了腦海裡。
上麵她唱了很多歌,有一首她最新的《今夜你會不會出現》
她也這麼唱道,“……就像是太空漫步,在星雲裡走失……
我們在時空裡捉著迷藏……
從羅馬人的古堡到海盜王的黑珍珠號
從邊塞的刀兵到江南的水鄉……
隻在這個終將會麵的夜晚
是這裡會變成青草地,你我手牽手遊蕩
還是會沉於海洋安眠,我穿越過億萬噸海水擠壓的黑暗,望向穹頂你掠過的洪荒。”
演唱會很成功,結束後秦西榛在主辦方安排的商務車裡,在安保下駛離演唱地點,去往酒店暫行休息,五個小時候她還要飛倫敦,這個時候很多好的錄音棚和設備,都在國外,她還要馬不停蹄去倫敦西北部的阿比路錄音棚,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
隻是在去酒店路上,秦西榛突然讓人轉道,說了個街道名。
主辦方在短暫的遲疑後,還是把車轉到了邊城路上。
天行道館燈光通明。
透明玻璃裡麵,車裡的秦西榛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熟悉身影。
秦西榛一席深紫晚禮服坐在車的二排獨座上,這是她今天的謝幕服裝。隔著窗戶,她沒有下車。想了一下,她掏出手機,幽藍色的光芒,卻成為了這片空間和那片空間,相連的那一點點維係。
“你今天沒有來。”
程燃看著亮起的手機,回複,“聽你的歌,不需要在現場。而且,以前你不是在我麵前唱的多了嘛。”
“你就這麼不想,我們之間有交集?”
“還需要什麼交集?為了你我還懟過趙樂汪中樺,夠轟轟烈烈吧。”
夜色裡,秦西榛笑起來,車裡的陪同人員卻大氣不敢出。
“你想要走出山海,你想證明自己,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力所能及的幫了幫忙而已。很高興看到你的人生,能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樣子。”
“你不覺得,自己說這話,老氣橫秋了嗎?那些歌明明都是你給我的,但你卻什麼都不占著……那你現在,活成想活成的樣子嗎,十中成績怎麼樣呢?”
今夜之後明天會在蓉城各大媒體炸一遍的才女小歌後,這個時候隔著街道還在詢問一個高中生成績。
“三十多名。”
看到這個答案,秦西榛笑得前俯後仰,然後直接撥了電話過去,接通,“嗬嗬……受打擊了吧,終於不是第一名了吧,知道十中學生多厲害了吧,看你還臭假……”
程燃的聲音傳來,“補充一句,我是從進來的一百零八名,升到三十多名的。”
“……”
“提醒你一下,我現在就在外麵,要不要好久不見握個手擁抱個啥的,麻溜得快滾出來。”
“我看到了車,猜到了。我還看到附近人比較多……就不用了吧。”開玩笑,這個時候街道上哪裡有這樣特彆的商務車,還是奔馳牌子的,又在這個時候來到天行道館外麵,程燃算一算演唱會結束的時間,也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車內秦西榛蛇精一樣的手,很想唰得把手上諾基亞手機給直接徒手捏碎了。
“要不要我讓車開到一個僻靜地點?”
“這多不好,拍到了就緋聞纏身了。”
程燃原本以為會感受到那頭的威壓。
結果是秦西榛輕巧的聲音,“我不怕,你怕嗎?”
“那要不然你乾脆直接進來簡單點,想做啥我都不反抗。”
“嗬嗬,做夢娶媳婦,想得美!——”
笑容過後,秦西榛麵容微斂,“我要走了。明天去倫敦。緊接著去香港,廣州,台灣,等這陣子忙完了,計劃今年下半年或者明年,去伯克利音樂學院深造……”
程燃笑了笑,回道,“記得你第一堂課講的,就是《音音樂是金戈鐵馬,是流水嗚咽,是離人清秋,是蕩氣回腸,是人類的情感和傾訴,是信念和信仰,你說想要去世界各個音樂遺跡和殿堂,體會和感受那種文化和情懷,我很高興,你正走在路上。”
停頓一下,秦西榛道,“你也正走在自己的路上嗎?”
程燃想了想,道,“我啊,隨遇而安。”
“對了,你去國外,要是不方便打電話,就注冊個cq吧,搜索我的昵稱,加我就可以聊了,這個軟件正在起步,很好用,我擔保。”
“知道啦……”
想了想,秦西榛笑道,“我決定以後每年都來蓉城演唱一回,不信你每回都能躲?”
程燃愕然之間,秦西榛已經掛了電話。過了一會,那輛停在外麵的奔馳商務車,發動離開。
這是這個冬日,天行道館外的一幕。
這些景致,或迎著陽光投落靜堂的朔光,或是山與海鴉鴉暗沉的天邊卷起女孩裙角的風,或是夜色裡難言的寂靜,氤氳著宏大無語言說的默然,都是構成每個人的人生軌跡的一幕幕,這些軌跡,這無數的一幕幕彙涓成河,然後聚流如海,融入奔騰的時代中。
這些都正逝去,這些都正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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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浮雲亂渡仍從容》完。
……
後麵是《第四卷盛年不重來》
希望大家繼續捧場。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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