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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灑落在農夫擔子上那猶泛著露珠的菜葉上時,城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守城的官兵站在城門口維持著秩序,隨著一個一個人的入城,京城又開始了繁華熱鬨的一天。
巳時,一對人馬由遠及近,慢慢映入城門口排隊入城的人們眼簾,隻見前麵一位挺拔高俊的男子騎在馬上,走在最前,旁邊兩隊高頭大馬的護衛開路,一輛雙牡四轡馬車緩緩行走在中間,其後綴著兩三輛普通馬車,漸行漸近。而林霽正好就在後邊跟著,他看著馬車前頭騎著馬的胤禛,心中的那一絲不確定終於散退,那馬車分明掛著明黃色幡子。
林霽遠遠跟在後麵進了城,他約了文祥去拜訪高士奇先生。
高士奇,錢塘餘姚人,後移居京城。他為官多年,後為母請歸,在遠山書院兼任先生,授課育人,也因此認識了林霽。後林霽得知其母之病,托人送了藥過去,高母的病情得以緩解。去年高士奇被康熙帝召回京中,現任禮部侍郎。而林霽到京後,常去高家拜訪,向高士奇請教功課。
高母對這個的孩子很是憐惜,每每他到來,都會準備他愛吃的飯菜款待他。而林霽,對這個老人家也很上心,逢年過節的都要送些新鮮玩意兒給她。
而瓜爾佳氏文祥,是林霽在書院認識的好兄弟。文祥出身滿軍鑲黃旗,屬於上三旗,身份地位都很貴重,而且他還是三品協領祜滿幼子。他自幼聰穎好學,在他哥哥瓜爾佳氏文祝進了宮當了禦前侍衛後,他則被送進國子監進學。後在父親的安排下,遠至江南,拜在徐夢秀門下,成為遠山書院的一名學生,徐山長的弟子。
林霽與瓜爾佳氏文祥的相識較晚,可兩人卻很有共同話題,對於未來和人生都有自己清楚的規劃,並且目標一致。於是兩人漸漸深交,即使後來林霽到了揚州,也沒有忘記信件來往。
林霽和瓜爾佳氏文祥,加上徐夢然,並稱是書院的三君子。
徐夢然是徐家旁支的孩子,自幼喪父,寡母撫養長大的孩子有著彆樣的□□剛毅,他吃得苦中苦,最終也獲得了相應的回報,年紀小小已經嶄露頭角,是今年秋闈有望奪魁的學子。
這次瓜爾佳氏文祥回京也是為了即將舉行的秋闈。他與高士奇並不是很熟悉,於是請上林霽一起也算是套套交情。
林霽先回了林宅,收拾好東西之後才出發往高家去。
高士奇的宅子是皇帝禦賜的,坐落在內城,位置挺好,三進大四合院官邸住著一家子。高士奇有四個孩子,尚未分家。妻子張氏出身農家,前幾年已經去世,大兒子高毅現如今在外城開了書院,教書育人。二兒子高通進學,三兒子高致年紀最小,心思卻最多,跟在外祖身邊。
高毅已經成親,僅有一女今年十歲,開始留頭。高母對這個孫女很是疼愛,巴不得日日帶在身邊,林霽未認祖歸宗時,高士奇曾有心為兩人定下婚事,不過後來林霽回了林家,高士奇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彙合了文祥,兩人騎馬來到高宅門外。通報後,直接進了主院。恰逢休沐,高士奇宴請禮部下屬官員,員外郎霍齊和章天佑很有眼色地告辭了。剩下的跟林霽有過一麵之情的都留了下來,儘管林霽和文祥年紀尚小,卻也被強行灌了幾杯酒水。很快兩人就昏昏然欲睡,文祥是真的醉倒,而林霽,裝模作樣地也躲過了一劫。
待到兩人醒神在書房坐好,已是午時。
“我看你這些天拿過來的文章大有長進,深感欣慰,我看,這樣水平已經足夠在會試中嶄露頭角啦。過猶不及,林霽孩兒,你要懂得這個道理。”高士奇拿著林霽的時文評論道,不是他誇大,他與康熙帝久年相處,對他的性格可謂摸清了三分。可這三分熟悉已然夠用,皇帝是絕對不會喜歡看到一個十五歲的狀元,一顆熠熠生輝的寶石。相反,他更願意看到的肯定是未曾雕琢的璞玉,經由他手,變得蹭亮發光。
林霽一點就通,他點了點頭,拱手行禮,“多謝先生教誨,林霽銘記在心。”說完就坐下在旁邊等著高士奇點評文祥的文章。
瓜爾佳氏文祥是滿族人,對於漢文的學習有欠缺,不過會試中滿漢分榜,滿人有優待,他這樣的水平,已經足夠傲視群雄了,“文章辭藻華麗,修飾手法運用得當,隻不過太泛,應該要挑一些深入講解一下,方才能顯得出眾。”一味追求華麗辭藻是不實際的,尤其康熙帝本身就是個實乾家,他尚未對到年老需要恭維的時候。
“此次會試共有學子三百五十人,其中蘇州能人尤其多,恐怕此次狀元郎又該是個蘇州人。”高士奇撫須感歎,“江山代有才人出,前浪要死在沙灘了。”他經常跟林霽聊天,很多時候會被林霽的語出驚人嚇到,不過也學到了許多實用的句子和形容詞。
“先生何必如此調侃我們,學生們不過是稍微露了點頭就要被你這樣說,要是真的有人頂了您的位置,那不得被你在背後罵死。”林霽與高士奇感情很好,屋內也沒有外人,他自然不忌口。
“你啊,遲早要壞在這個嘴巴上。”高士奇用卷子敲了敲林霽的腦袋,“我出了幾道題,你們各寫兩篇時文,下一個休沐日再送過來給我。”
每人三張紙,每張紙上兩道題目,算下來,十天的時間要出十二篇文章。林霽唉聲歎氣地走出書房,還沒進內院門就被拉住。
“林兄,再往前就是內院了,正所謂男女七歲不同席,你跟先生再好,也不可隨便進入內院,要是衝撞了哪位就不好了。”文祥拉住林霽不讓他進去,無奈之下的林霽隻好蔫蔫地跟在他身後,準備回家。
這十二篇文章寫下來,本來還準備出城去莊子耍耍的林霽徹底被困在書房掙紮。
當然,他也沒有閒著,看書累了的時候就天馬行空地想著自己規劃中的生活,無數的奇思妙想通過林東往下吩咐。
首先是讓林東在城東郊區買了一塊山地,帶一個小莊子,安置好了就招人開了一個小作坊,專門製作瓷器。他手上有一波從前朝大族手中買下的匠人,最是擅長製器燒瓷。
經過技術改良,加上匠人不斷摸索,現如今已有骨瓷麵世,而林霽要做的就是讓這些藝術品變成日常能用的工具。在重金懸賞後,作坊裡的能工巧匠做出了許許多多新鮮的東西,餐具、廚具、擺件等等,顏色越來越豐富,形狀越來越精巧。另外,他還將手下幾個遠在蘇州的擅長製作琉璃匠人召到莊子裡,建了個小小的琉璃廠。
其次就是加工自己習慣用的東西,吃的喝的玩兒的,各種各樣的新奇玩意兒從這個小作坊中流入多寶閣,然後流入京城大大小小的各戶人家。
最後,他還在山裡試種藥材,在湖中試養珍珠,在田裡種花。
反正就是極儘自己的本事各種折騰,在空間的保障下,很多品種都異乎常理地存在著,也使得手下的管事越來越信服。
中秋將近,蘇南莊子的東西一船船源源不斷地送入林家宅子,梅炭竹炭堆滿了雜物間,各種食材豐富了廚房的櫃子和主人的餐桌,各色各樣的絲綢擺件,各種各樣的新鮮吃食。林霽沒有獨享,他將這些東西收拾了好幾份,給相熟的人家送去。
當然,也少不了賈家的那份。
林霽可不是個大方的,尤其是來京時他的帖子直接被忽視,第二天派人去問,賈府管家倒是客氣,說是最近忙,等有空一定會登門拜訪雲雲。林霽心裡不得勁兒,對賈家的印象就更不好了。
於是準備的東西大多稀疏平常,十幾匹江南錦緞,一些新鮮的臘雞臘鴨,加上一些江南土特產,就算是節禮了。
賈母收到禮單的時候掃了一眼,當下就明白了媳婦特意拿來給她看的意思。林霽送的都是鄉下的土特產,禮單也寫得平平無奇。賈王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小姑子的痛處,不狠狠踩一腳怎麼對得起當年她的“款待”。
“您看這孩子,一個人在京中也是可憐,巴巴地送這些吃食過來,大約也是想讓老太太嘗嘗鮮吧。不過這些東西我們自家莊子也有,倒是不顯得稀罕。”賈王氏假意說道,“說到底還是小姑往年準備的更為妥帖,不知揚州今年還送不送節禮。”說完噗嗤一笑,“瞧兒媳的嘴,太快說錯了,這小姑對太太最有心,她的節禮肯定還在路上呢。”
“嗯,著人將這些送進廚房,近日能用的就先用上,總歸是一片孝心。”賈母不動聲色,吩咐道:“這回禮你要好好準備,好歹也是我們理虧,這孩子之前遞了帖子,隻不過因為貴人進位的事兒倒是給耽擱了。如今少不得要多多補償,否則女婿上京敘職,知道了,以後親戚相處難免有疙瘩。”
賈王氏扯著帕子,心裡好一陣咒罵,老太婆說得倒輕巧,多些回禮,那也要看東西從哪裡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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