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緊張的考試終於過去,三月,又是一年春花爛漫之時,晨起,半開的桃花尤掛著露珠,桃花特有的香氣,近乎迷漫了整個林府。林霽獨自在京城,會試過後,就躲到了莊子裡,偶爾他也去拜訪高先生。
年節時候林如海來的這一趟,倒是把親戚朋友的關係都走動起來,即使林如海已走,可紛至遝來的帖子卻讓林霽煩不勝煩。距離放榜尚有三日,林霽帶著徐夢然從溫泉莊子趕回城中林府。
會試過後,大部分學子都在聯絡感情,宴會隨處都是,風和日麗的江畔,傍水而建的亭館軒樓,京城大部分富麗堂皇的船舫都是經營花樓生意,一般都是清館,畫舫奢華,舫上麗人蛾眉蟬鬢,嫵媚多姿。士子多風流,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賞風景賞美人,等待著放榜的日子。
放榜這天,天色尚暗,貢院門前已是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的場麵讓林霽頭皮發麻。他環視了一下周圍,除了鮮衣怒馬的少年,甚至好多衣著光鮮亮麗的中年人也擁擠其中,場麵一片混亂,有點嚇人。林東在身後,給自家公子科普,“這裡頭還有不少是來抓人的,聽說這京城曆來有榜下捉婿的習慣,這些人家中待嫁的女兒。”
難怪啊,這些人看著就不像是讀書人,言行舉止都帶著些許輕浮。
“少爺,奴在前邊的迎福樓定了雅座,要不您去坐會兒,這兒太擠。”跟在身後的林西看著皺眉的林霽,建議道,他知道自家少爺最不喜人多的地方。
好吧,其實是因為林霽有末世後遺症,上輩子人多的地方變異的巨多,一群喪屍湧上來的感覺著實不好,他也就開始有些怕人多。這輩子他一直在內院和書院,甚少有機會見識這樣的場景,一般他隻會遠遠看著,如今在這兒看著這人頭洶洶,想到等會兒自己還要跟著擠,心裡有些發毛。
好吧,林霽其實真的隻想往後撤。
“少爺您去坐會兒吧。”林東說道:“舞文弄墨留下傳信兒就好了,洗硯跟少爺一塊兒去吧。待會兒我們找到了少爺的名次,再去跟您彙合,”可彆怪他僭越,而是他家少爺年紀小小,林東總是習慣性地為他著想,這個習慣也是林霽慣出來的。
林霽沒有拒絕,帶著洗硯就往前邊茶座去了。
上了三樓雅間,從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底下的情形,三十多個帶刀侍衛排著隊圍出了一片空地,銀色的鎧甲蹭蹭發亮,大刀半挽著掛在腰間,一手持刀,另一手相靠圍住,倒是沒什麼人敢往前衝。
等貢院的鐘聲一響,好幾個小吏提著小桶,抬著卷軸,來到告示碑前邊。一人刷漿,兩人合力張貼,不一會兒,六張大榜就張貼完畢。等到小吏們抬著東西進了貢院,侍衛識相地就往後退,人群相擁而至,榜下一片混亂。
舞文弄墨仗著年紀小,身量輕,加上有些武功,在人群中遊走著,很快就擠到了榜前,努力地開始搜尋自家少爺的名字。當然,他們還是有其他任務在身的,不僅僅是自家少爺的名次,還要關注徐大爺,以及家裡住著的兩位林老爺的名字,兩人分工合作,一個從前往後,一個從後往前。
而此時的林霽卻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他看著幾張桌子外的胤禛,有些意外,沒想到身份貴重的四皇子也來這兒湊熱鬨。林霽沒猶豫,見胤禛身邊除了隨從並無他人,自然也就上前給他問安。
好吧,作為一個在封建禮教統治下長大的孩子,加上這些年的熏陶,他對皇權的認識比這個時代的人還要深。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那就接受,林霽毫無壓力地對著胤禛行禮。
“四爺好雅興,這人來人往的,您怎麼出來了?”這個時間,這位皇子不在朝堂上施展手腳,在這兒瞎晃悠什麼勁兒。
習慣性沉著一張臉的胤禛見了林霽,倒是放緩了臉色,他嘴角微扯,說道:“無事,今日早朝散的早,我來這兒坐坐,喝杯清茶。”胤禛不想再去回想朝堂上的爾虞我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林霽聞得出,這是自己送到四爺府上的藥茶。其實會送這個也是因為普洱茶本身就有養胃的功能,加上些許藥材,事半功倍。他早就聽說過,清朝變態的製度很多,其中有一點就是早!各種趕早,阿哥們上學要趕早,大臣們上朝要趕早,連他讀書的先生也想讓他趕早。
通常情況下,這樣早就起床,對他來說,三點還是夜裡好吧。這樣的時間差對於林霽這個習慣八點吃早餐的人是很痛苦的,於是這些年儘管養尊處優,卻也有了輕微胃病,每每痛起來,雖不致命,卻也難受的很。這藥茶正是無嗔大師為他專門調配的,至於為何會到了胤禛這兒,隻能說是巧合了。
隻不過更巧的是,胤禛也有老胃病,這藥茶意外地對症,在太醫院首看過這藥茶之後,還向胤禛討要了許多回去研究。
這個美麗的誤會使得胤禛對林霽的印象極好。
“四爺,這茶似藥,要適量。”像您這樣牛飲,真的不太好。林霽的言外之意很明顯,可胤禛裝作沒聽到,繼續拿起杯子,喝他的茶。
好吧,林霽心裡暗自吐槽,總不能直接上手搶,然後上演什麼死諫之類的吧,那也太掉份了。他示意洗硯拿出點心,喝茶配點心,這是他最愛的事情。林霽優哉遊哉地坐著,一點兒都沒有緊張感,引得旁邊的胤禛陣陣側目。
不一會兒,舞文弄墨就飛奔過來,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往林霽的方向直奔過來,嘴裡嚷嚷著:“少爺,中了!少爺,中了!”
看著眼前兩個小廝如同範進中舉的癡態,林霽真的想掩臉裝作不認識他們。不過這樣的道喜此起彼伏,倒也不顯得突兀。中了進士,那可是大事兒,林東早就趕回宅子主持大局了,舞文弄墨挾持自家少爺也準備往家裡趕。
林霽還來不及跟四爺道個彆,就被拐走了。
回到林家,門口熙熙攘攘,一大幫鄰裡正在角門排著隊領喜餅。這是姑蘇的風俗,作為姑蘇人,林東今早就吩咐大廚房準備了,巴掌大的金黃圓餅裡包著紅豆餡兒,外酥裡軟,美味可口。更難得的是,這可是進士老爺家的餅呢,很多家中有孩子進學的人家也來排隊,就為了沾個喜氣。
林霽一邊拱手還禮,一邊招呼著人往內走,認識的人家都會來討杯喜酒喝,大廚房忙的前腳貼後腳,林府的人各個喜氣洋洋。
林東剛剛就吩咐下去了,這是林如海臨走前交代的,如果林霽中了,名次在前十,就給每個下人多發兩個月月錢。這林霽的名字正好卡在第五,不前不後,位置居中。當然,第一名也是江浙人士,而且也是奪狀元的熱門人選。
徐夢然也中了,名次稍稍靠後,不過他對這個名詞已經很滿足,隻等著殿試順利通過,就能在京城立下腳跟了。林家的兩位大老爺也都中了,名次比徐夢然更靠後,不過兩人都很滿足,這次主要是林霽給了大支持,各種層出不窮的好東西,讓他們順利度過考試的九天。
兩人來給林霽道了謝之後,又開始閉門讀書,準備十日後的殿試。也不是他們小題大做,隻是名次靠後,若是再不努力,很容易被安排到同進士,那可就有些尷尬。多年寒窗,不能毀在最後一步。
林霽和徐夢然去見高士奇,作為今科主考,高士奇也算是這屆所有學子的座師。兩人去到的時候,高家大宅的門口水泄不通,角門邊上十幾輛馬車,高宅的大門已經差點被學子們踏破了。大家都想趁機來探探口風,作為皇帝近臣,又是禮部的大頭,高士奇炙手可熱。
在小廝的牽引下,來到了客廳,已經坐著好幾個年輕的書生,高管家正在旁邊招呼著。這些學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或是談天說地,或是暗自養神,有些一身貴氣,也有的衣著樸素。可見,這上進之心不分貧富貴賤。
”喲,這不是我們三年前蘇州的榜首嘛,怎麼,認了個高官當爹,眼睛就長到天上去了?這高家也是你能來?”旁邊一個衣著光鮮的人不陰不陽地說著話,吊兒郎當的樣子引得林霽身後的徐夢然差點過去跟他打起來。
林霽製止了徐夢然,“這位兄台何出此言,我既然榜上有名,自然就能來。兄台既然看不起我,那就請離開,這裡是我恩師的宅子,留在這兒恐怕會汙了您高貴的身子。”他挑起自己的嘴角,挑釁地看著男子。
男子身邊的幾個人拉著他,躲到了後頭。他們是江蘇人士,另一個書院的學子,從來就與遠山書院不對付,這會兒卻是在人家的地盤,看著高管家的樣子就知道這人跟高侍郎關係匪淺,不能得罪。而這行學子的領頭出來了,正是第六名龐致。
他拱手彎腰,姿態極低。“林兄莫怪,這人剛剛喝多了兩杯,說胡話了。某這就安排他回去,不會擾了大家的興致的。”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