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虞彥霖和亞倫點點頭,帶著兩個孩子鑽進了一個類似臥室的小房間裡。
這個房間唯一的窗子距離地麵足有兩米往上,房間裡除了一張床之外,還有兩具保持著扭打姿勢的屍體。
將這倆小孩子放在床上,虞彥霖和亞倫將那具係著紅色領巾的蒼老屍體以及那具國民軍的年輕屍體全都搬出去充當了擋門阻礙。
他們在忙活的同時,衛燃也在臨街店鋪裡的屍體身上翻找出了一些手榴彈和手槍子彈帶回了那個小房間裡。
三個男人默不作聲的給各自武器的備用彈匣壓上合用的子彈,亞倫也重新抱起了那個已經睡著的小嬰兒,“我們距離那裡還有多遠?”
“好幾條街的距離”虞彥霖低聲答道,“就算騎車子過去也要一刻鐘。”
“我們有一晚上的時間呢”
衛燃說著在這房間裡一陣翻找,最終卻隻找出了一罐咖啡豆勉強算是能吃的東西。
“你餓嗎?”衛燃朝那個名叫馬努的小孩子問道。
然後,此時這個小家夥似乎意識都模糊了,根本就沒有回答衛燃的問題。
“我們得快點才行”虞彥霖憂心忡忡的說道。
“來得及,還來得及。”衛燃低聲說道,“他們都不會死的。”
“我這裡還有些吃的”
亞倫說著,在身上翻了翻,找出了兩顆已經積壓變形的巧克力,“我們還有一壺牛奶呢。”
“留給他們吃吧”衛燃指了指馬努。
亞倫點點頭,撕開一顆巧克力試著送到了馬努的嘴邊,隨後搖搖頭選擇了放棄。
三人對視一眼正要說些什麼,門外卻隱約傳來了腳步聲,這讓他們下意識的各自抄起了武器。
“嘎吱”
幾乎就在衛燃將虛掩著的房門打開一條縫隙的時候,被屍體和雜物擋住的房門也被樓道裡的人艱難的推開了一條縫隙。
“噠噠噠!”
門外的人將衝鋒槍的槍口伸進來打出了一串掃射,衛燃三人也立刻臥倒在地。
“當啷!”
衛燃剛剛翻出的那一罐咖啡豆被牆壁反彈的流彈擊中砸在了地板上,那些顆粒並不算多麼飽滿的咖啡豆也撒的滿地都是。
“噠噠噠!”
門外的人再次隔著門縫朝裡麵打出了一串漫無目的的點射。
抬手按住準備亞倫舉起的手槍,衛燃輕輕搖了搖頭。
片刻之後,房門被人從外麵徹底推開,一個舉著衝鋒槍的國民軍士兵也小心謹慎的鑽了進來,並且將槍口對準了衛燃等人藏身的休息室。
“砰!”
恰在此時,街道對麵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響,這個正準備朝休息室的房門扣動扳機的敵人也膝蓋一軟,撲通一聲仰躺在地開始無意識的抽搐。
隔著門縫掃了眼這具屍體冒血的鼻梁骨和被子彈掀開的天靈蓋,衛燃忍住了搶占先機開火的衝動。
現在誰在幫他們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儘量避免交火,儘量不要引起敵人的注意。
“砰!”
恰在此時,街對麵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門口樓道外也傳出了一聲悶哼以及“撲通”一聲。
“突突突突——”
近在咫尺的樓道裡傳出了劉易斯機槍開火的嘶吼,以及子彈砸在地板上叮叮當當的脆響。
和房間裡的虞彥霖以及亞倫對視了一眼,衛燃忍住了丟出一顆手榴彈的打算,他現在不能賭。
片刻之後,劉易斯機槍不再開火,緊緊隻隔著一扇門的衛燃也清楚的聽到有人用西班牙語喊了一聲,“我們去樓上,這裡沒有高度優勢。”
這句話說完,門外也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衛燃三人卻不分先後的爬了起來,配合格外默契的拉開門一個接著一個竄了出去。
“噠噠噠噠噠——!”
虞彥霖和亞倫一個站著一個半蹲著,將衝鋒槍的槍口伸到外麵扣動了扳機。
與此同時,衛燃也拔掉了兩顆手榴彈的拉環一個挨著一個的丟了出去。
“轟!轟!”
接連兩聲爆炸之後,走廊外隻剩下了些許的哀嚎。與此同時,街道對麵也跑來了兩個拎著槍的人影。
“快過來!這裡不是我們的地盤1”
其中一個人用西班牙語大聲催促道,這竟然是女人,聽聲音很年輕的女人。
“去抱孩子!”衛燃立刻用法語說道。
沒敢耽擱,虞彥霖和亞倫立刻回到那個小隔間,各自抱起一個孩子,任由衛燃斷後,在那個女人和另一個士兵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穿過了街道,來到了對麵的那棟建築裡。
“你們怎麼帶著孩子?”
幾乎就在他們穿過街道跑進同樣築著街壘的店鋪裡的時候,那個女人便帶著責怪問道,同時也已經伸手接過了亞倫抱著的小嬰兒帕茲。
“我們是戰地郵差”
衛燃用西班牙語解釋道,“這兩個小家夥受傷了,我們需要把他們帶離這裡。”
“這太危險了”
剛剛接他們過來的另一個人說道,這是個看著能有快60歲的老家夥一邊走一邊說道,“來走廊裡,這裡安全一些。”
“他們兩個都受傷了”
跟著走在後麵的衛燃解釋道,“尤其那個小男孩兒,他的意識都模糊了,我們需要儘快把他們送走。”
話說到這裡,他們一行人也穿過了一道被打濕的棉被簾子。
相比街壘裡的昏暗,這條走廊裡倒是掛著不少油燈。也正是借著這些油燈,他們也看到了不少戰士和混雜其間的傷員。
這些人裡有共和軍,也有國際旅的戰士,但更多的看起來卻更像是年輕的學生。
“我們都是馬德裡哲學院的學生”
帶他們來的年輕女人說道,“我是瑪利亞,這是我們的哲學老師弗朗西斯科先生。”
“我是.”
“現在不是用自我介紹浪費時間的時候”
手裡拿著一支衝鋒槍的弗朗西斯科說道,“你們的運氣不錯,我們正好有一些重傷員要送出去,你們可以帶著孩子們和重傷員一起離開。”
說到這裡,弗朗西斯科扭頭說道,“瑪利亞,帶他們去找我們的醫生,讓他看看這兩個小家夥的情況。”
“和我來吧”
懷裡抱著帕茲的瑪利亞招呼了一聲,帶著衛燃三人以及被虞彥霖背著的馬努穿過人滿為患的走廊,鑽進了一個掛著煤油汽燈的方將。
“約瑟夫?”
都沒等停下腳步,衛燃三人便一眼認出了正在給一個傷員包紮傷口的醫生!
“嘿!列寧保佑!你們怎麼在這裡?!”約瑟夫驚訝的問道。
“你們認識?”懷裡抱著嬰兒的瑪利亞換上俄語問道。
“認識,我們是朋友。”
約瑟夫說著已經走過來,隨後便注意到了虞彥霖背著的小男孩馬努。
“失血過多,知道他的血型嗎?”約瑟夫嚴肅的問道。
“不知道”衛燃用俄語回應道。
“這個孩子需要立刻送走”
約瑟夫同樣顧不上敘舊,語氣嚴肅的朝瑪利亞說道,“他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
“這也是我帶他們來找你的原因”
瑪利亞說道,“我們還有位置嗎?”
“塞得下他們”約瑟夫說道。
“我打算留下來”
亞倫卻在聽完了衛燃的翻譯之後用法語說道,“我要留下來戰鬥。”
“我也.”
“我們還會回來的”
約瑟夫乾脆的說道,“一起走吧,我剛好需要司機,隨時可能陣亡的司機。”
“我和你們一起去”亞倫立刻改變了主意——像是在主動赴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