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大腿上戳著一把刺刀的士兵焦急的說道,“彆...彆管我了。”
“少廢話!”
衛燃說話間,從一頭鬼子的屍體身上解下了綁腿帶,“你叫什麼名字?家是哪的?!”
“王...王炳初,家...家是...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衛燃不但沒有拔出對方腿上那把刺刀,反而將其捅到了底。
“這能讓你少流一些血!”
衛燃匆匆解釋了一番,同時也冒著炮火,用剛剛解下來的綁腿帶,在對方大腿上以十字纏繞的方式,將這把能暫時止血的刺刀和對方的大腿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謝...謝謝...”王炳初冒著冷汗回應了一聲。
“你家哪的?”衛燃重新問道。
“薊...薊縣”
王炳初頗有些緊張的回答了剛剛沒來得及回答的問題,他還以為衛燃又要突然搞什麼動作呢。
好在,衛燃這次僅僅隻是在隆隆的炮火聲中,側躺在彈坑裡舉起相機,朝著他按了一下快門。
“轟!”
就在他收起相機的同時,一發炮彈落在了他們兩個所在的彈坑和高粱杆、郭光棍藏身的彈坑中間。
“趴下!”
衛燃將王炳初按在了坑底,又在稀裡嘩啦砸落的泥土和碎石塊中,手忙腳亂的扯來一具又一具的鬼子屍體乃至同胞的屍體壓在他們二人身上。
最後撿起一頂英國鍋蓋盔扣在王炳初的頭上,他緊接著又扯下來兩頂鬼子頭盔,一個扣在了頭上,另一個遮住了通過屍體之間的縫隙捅出去的盒子炮槍口。
“我家薊縣的,城北劁豬騸馬修蹄子的王老倌兒是我爹!”
被壓在屍體下麵的王炳初帶著絕望說道,“我要是...要是死在這兒,你回去的時候和我爹說,我...我殺了四個鬼子。”
“你死不了!”
衛燃話音未落,又是一發炮彈落在了他們二人不遠處,那裹挾著大量碎石的衝擊波,也掀飛了扣在槍口上的鋼盔。
接下來王炳初說了什麼,衛燃已經聽不到了,因為已經有越來越多的炮彈飛過他們的頭頂砸在了城牆上,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足以掩蓋他們扯著嗓子的交談了。
此時此刻,他根本無暇去顧忌旁邊那個彈坑裡的高粱杆兒和郭光棍是死是活,他和王炳初唯一能做的,就是各自死死抓緊了身上壓著的鬼子屍體的腰帶,任由腥臭的血澆下來,煎熬的等待著炮擊結束。
許久之後,火炮聲漸漸停下來,鬼子的喊殺聲又一次傳進了耳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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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好了彆動”衛燃說話間,已經重新將相機的鏡頭從屍體間的縫隙捅了出去。
很快,城牆之上丟下來一顆顆的手榴彈,讓他稍稍安心的是,或許是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注意到了他們,這些手榴彈基本上都避開了這兩處彈坑所在的位置。
在他以一個特彆的角度,朝著殘破的城牆一次次按下快門的時候,鬼子們又一次衝了上來,他們或是從彈坑的邊緣跑過去,或是跳進彈坑並且臥倒試圖躲避丟下來的手榴彈,卻被衛燃用槍口拆下來的刺刀捅穿了心口。
終於,當衛燃又一次拍下了鬼子的背影的時候,城牆的缺損處又一次傳出了喊殺聲。
也正是在喊殺聲中,衛燃和不遠處另一個彈坑裡的高粱杆兒、郭光棍不分先後的將手裡攥著的手榴彈甩到了彈坑的外麵。
“轟!轟!轟!”
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中,三人已經不分先後的坐起來,舉著手裡的盒子炮,朝著鬼子來的方向打出了細密的點射。
這突如其來的“埋伏”確實打了鬼子一個措手不及,從城牆缺口處衝上來的士兵也借著這點小小的優勢,將衝鋒的鬼子又一次壓了回去。
然而,這次的冒險卻是有代價的——郭光棍中槍了。
“快點抬回去!”
衛燃根本顧不得給盒子炮重新壓上子彈,便扛起了王炳初,同時,高粱杆兒也扛起右手臂被子彈打了個對穿,而且似乎大腿也挨了一刺刀的郭光棍跑向了長城的另一邊。
在將這二人交給兩個擔架隊之後,衛燃和高粱杆兒重新跑向了白刃戰的中心。
隻不過,他們的區彆僅僅隻是前者又一次舉起了相機,而後者正忙著給盒子炮裡壓子彈罷了。
“你特碼就不能等不忙的時候再拍嗎?!”高粱杆兒的語氣中已經滿是不耐煩。
“我怕來不及!”
衛燃說著,已經將相機塞回懷裡,給兩支盒子炮匆匆換上新的20發彈匣,隨後彎腰撿起一支裝著刺刀的金鉤步槍,跟著撿起大刀的高粱杆兒又一次殺進了鬼子堆裡。
“殺!”
當高粱杆兒強撐著疲憊一刀蕩開一頭鬼子的時候,衛燃也立刻舉槍前刺解決了這頭鬼子。
可同時,也有另外兩頭鬼子將刺刀捅向了他們。
“砰!砰!”
高粱杆拔槍朝著刺向衛燃的那頭鬼子扣動扳機打出了一發子彈,隨後立刻轉移槍口,瞄準了刺向他的那頭鬼子扣動了扳機。
當這兩聲槍響傳進耳朵裡的時候,已經抽槍後撤的衛燃也不由的心頭一沉,高粱杆兒確實打死了對麵那頭鬼子,但它手裡那支三八大蓋上裝著的刺刀,卻還是捅進了高粱杆的肩窩!
“高粱杆兒!”
“沒事!”
高粱杆一腳踹開了這頭鬼子的屍體,並且順勢拔出了肩頭的刺刀。
“去我後麵!”
衛燃說著,已經擋在了對方的前麵,“用槍掩護我!我的盒子炮在身後!”
“加著小心!”
高粱杆兒說著,將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上握著的盒子炮彆在了衛燃的身後,緊接著又將肩頭受傷的那隻手已經快握不住的盒子炮接過來,將彈艙橫貼著搭在了衛燃的肩膀上。
在耳邊時不時近距離響起的刺耳槍聲中,衛燃卻始終沒敢衝的過於靠前,此時三人小組變成了兩人小組,而且高粱杆還一隻手受傷,他必須謹慎再謹慎才可以。
終於,在高粱杆又一次開槍打死了三頭鬼子中的兩個,他也一刀捅穿了剩下那個鬼子的胸口的時候,這場白刃戰也又一次暫告終止,雙方也趕在炮聲開始之前,各自撤回了各自的陣地。
“我給你包紮一下”
衛燃重新爬上城牆躲好,匆匆檢查了一番高粱杆兒的傷口,剛那一刀捅穿了高粱杆肩膀外側的肌肉,這傷說重也不重,但確實會格外影響戰鬥,尤其是白刃戰。
更何況,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暫時綁一下進行止血。
然而,還沒等他給充當紗布的綁腿帶打上結,他卻聽到了一聲極速接近的哨音。
“完了...”
衛燃隻來得及將高粱杆兒撲倒在地,便聽到了一聲幾乎在耳邊炸響的爆炸。
“操...”
隻覺得被打了一悶棍的衛燃剛剛罵出來個開頭,便眼前一黑,徹底被剝奪了所有的感官,陷入了讓他不安的黑暗之中。
感覺隻是過了一秒鐘而已,他又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但他卻隻來得及看一眼周圍或坐或躺的傷員,便再次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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