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家已經都將思思當作小妹妹一般,都很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小姑娘,每個人現在心情很沉重。
因為即使是擁有世界頂級手術水平的楊平現在也顯得束手無策,手術不是萬能的,手術隻能解決在它適應症範圍內的問題,現在思思的問題已經處於手術適應症範圍之外。
放療?
不行,之前已經證實過,放療對這種腫瘤不敏感,再次使用放療無異於自殺。
化療?
這已是炒冷飯,當時第一次較真思思的時候,楊平對她的記憶深刻:麵黃肌瘦、頭發稀疏、甚至有一些白發黃發,整個人的食欲極差。
要不是楊平當時經過縝密的思考,果斷終止放療和化療,大膽地采用以超聲波為基礎的海扶刀對思思進行治療,思思恐怕根本活不到現在,更不用說健康狀態如此之好。
如果現在又重新用上放療和化療,走回原來的老路,一旦摧毀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免疫狀態,此後恐怕再也沒有時間來等待新的治療。
可是如果拋棄這些傳統治療方法,思思已經沒有任何治療方法,比如靶向治療、細胞治療,這些前沿的治療目前對這種腫瘤統統無效。自己研究的K因子本來是值得欣喜的事情,但是它在體外對付腫瘤細胞效果很好,但是在體內卻發揮不了作用,甚至沒有到達腫瘤細胞,就被人體的免疫係統清除得七七八八。
楊平現在很是為難,但是他表麵仍然不動聲色,長時間在係統空間的磨煉,已經讓他對任何高難度病例保持足夠的定力,顯得波瀾不驚。
“教授?這恐怕不能做手術,這是彌散性生長。”
宋子墨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楊平嗯了一聲,這次罕見地不吭聲,要是以前肯定會說問題不大,或者先住院做手術吧。但是這次隻是嗯了一聲。
宋子墨已經心裡明白,做手術已經徹底沒希望,哪怕有一線希望,楊平不會隻是嗯一聲。
彌散性生長,不可能將腫瘤與正常組織分開,就像水倒進泥土,顏料滲進麵粉,白糖融化在紅糖水裡,你要用機械的方法將它們分開,是不可能的。
如果一定要手術,隻能將腫瘤與之混在一起的正常組織一起切掉,後果就是患者立刻死亡。因為腫瘤侵襲是大腦最重要的部位,它掌控著人的生命。
除了顱內的腫瘤,思思在肺部、肝臟以及腹腔已經出現一些散在的轉移點,楊平做了那麼多努力,還是沒有讓思思躲過這種結局,心裡不免很難過。
但是長期的職業訓練告訴他,不要共情,一旦共情就容易失去理性,就會急躁。
本來大家是要討論一下思思的病情,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討論價值,病情擺在這裡,惡性、晚期、擴散,原來的武器海扶刀用不上,傳統的放化療已經沒意義,隻會加速病情惡化,沒有討論的必要。
看完思思的影像圖片,王昌鑫夫妻來到楊平的辦公室,他們也是因為為籌辦楊平的婚禮已經早早地回國很久了。他們已經認思思為乾女兒,所以特彆關心思思的病情。
“孩子的病情怎麼樣?”王昌鑫焦急地問道。
楊平隻是比較模棱兩可地說:“暫時還在分析中。”
“哎呀,楊教授,用最好的方法,最好的藥,不要在乎花錢的事情,她的醫療費不管多少錢我來出。”王昌鑫是豪爽之人,所以說話直來直去。
“我知道,有些事情不是錢可以解決的,現在病情比較複雜,我需要好好想想。”楊平讓他們也不要著急。
王昌鑫點點頭:“那我不打擾你,我們先回去,有什麼情況及時跟我說一聲。這孩子真的拜托了。”說完王昌鑫拱手,帶著自己老婆離開楊平的辦公室。
楊平在辦公室休息一會,然後來到思思的病房,她的仙人掌已經長得很大了,以前剛剛看到的時候隻有比拇指大一點,現在已經起碼有兩三個手掌那麼大。
“你這寵物長得這麼旺,居然這麼大了。”
楊平看到角落裡仙人掌,這個病房的采光比較好,仙人掌在房間裡每天還可以獲得一定的陽光照射。
“它的生命力可頑強了。”
思思坐在窗戶邊上看書,病房是打開的,看到楊平進來,她立刻合上書。
現在孩子正是生長的高峰期,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看到思思,她都會高很多,不管遺傳她的爸爸還是媽媽,思思以後的身高肯定會不錯。
現在小姑娘紮著馬尾顯得十分精神,她對自己病情已經隨時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每次顯得很平靜。
以前每次楊平都會聊幾句隻會給她講解複查的病情,但是這次楊平沒有說病情,一直跟她聊天,了解她學習的情況,一點也沒有涉及到病情的話題。
思思也沒有問,她仿佛對自己的病情已經不關心,看起來不像是病人,更不像是來複查的。
聊著聊著,楊平又和思思聊起仙人掌這些沙漠植物如何打理,說著說著兩人蹲在那盆仙人掌旁邊,對著實物聊天,思思給楊平講解仙人掌的知識。
看起來這孩子心態不錯,精神狀態也好,這樣就夠了,楊平決定不再說病情。
正如她自己以前說的每一朵花都有自己花期,不管花期的長短,隻要能夠綻放自己的美麗就夠。
想起這孩子以前說自己唯一的遺憾就是爸爸媽媽還沒有要二胎。
哎!
不知道為什麼,一向不共情的楊平不免心裡有些難受。
其實孩子的懂事超出大人的想象,隻是大人不知道而已,總是以為孩子什麼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