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從自己的主治醫師那裡拿到藥單後,在藥房等待小護士拿感冒藥的時候,又問小護士“有沒有外傷藥”
其實沒有處方不能拿藥。
但是陳生和上下都囑咐過了。
於是小護士詢問了一下,將止痛藥,消炎藥,繃帶紗布還有消毒的藥水都給她拿了一盒。
舒棠收拾了很大的一袋子的藥,揣著病曆上了樓,果然看見了人魚。
其實人魚在舒棠下床的時候就醒過來了。
畢竟這隻很警覺的凶獸,是絕對不可能放心她一個人出去的。
於是人魚一直跟在她的後麵。
直到舒棠辦好了“出院手續”,人魚才回到了病房裡。
果然,舒棠一推門,就說“小玫瑰,我們回家吧。”
人魚已經知道了出院手續是什麼意思。
“他”漆黑的眸子盯著她,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舒棠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
“他”看上去有些嚴肅,垂眸盯著她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很是有點凶。
仿佛在問她為什麼要出院
舒棠有點心虛,因為她的確是打著先斬後奏的主意。
但是舒棠心裡清楚,如果她不出院,可能接下來三天裡人魚都不會好好休息的。
偏偏,這一點她並不能直接和人魚解釋。
於是她頂著人魚那極具壓迫性的視線,硬生生地裝作若無其事地進去收拾東西。
舒棠先是開始和人魚科普“感冒三四天就會自己好了。”
緊接著開始舉例子小時候若乾次發燒的經曆。
最後舉起了病曆“小玫瑰,你看,主治醫師都說沒問題。”
她開始感覺到背後被盯得發毛。
人魚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她一定是覺得“他”很好騙才這麼說的。
那個醫生明明讓她住兩天的院再離開。
因為一直用精神體聽著他們的對話,人魚已經完全能夠聽懂很多的診斷了,醫生明明說舒棠還有點“扁桃體發炎”。
所以此刻,人魚知道,舒棠在撒謊。
她一定是因為彆的理由才想要回去的。
可是舒棠不肯說。
“小玫瑰,真的是小毛病,我回去吃兩天藥就好了。”
人魚卻覺得她是個小騙子。
因為當她躺在“他”懷裡渾身發熱的時候,人魚覺得她都要消失了。
這種惶恐和緊張,人魚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他”很怕她會不小心死掉。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
人魚伸手,把她給提溜了過來。
然而,想要凶她,她還在感冒,是個病人;
想要訓她,自己又除了嘶發不出彆的音。
於是人魚低頭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最後隻能無可奈何地抿唇。
生悶氣。
舒棠最後還是出院了,因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帶,回去的時候也僅僅是收拾了這兩天的所有藥。
舒棠以為人魚是妥協了。
但是舒棠並不知道,人魚學會了“迂回作戰”。
人魚已經記住了這條路,也記住了陳生這個人。隻要舒棠再發燒,人魚就會把她半夜提溜進這裡打針。
隻是要是到了那個時候,人魚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回去的路上,舒棠能夠感覺到“他”還在生氣。
高大的怪物麵無表情地走在她的前麵,手裡提著滿滿一大袋的藥,雖然仍然是麵無表情,但是每一個靠近“他”的人都能夠感覺到那種暴躁的氣息。
證據就是一路上早早就感覺到危險、立馬逃得遠遠的路人。
而且因為溝通不暢,舒棠大概不知道,這隻怪物還有一個生氣的地方
“他”認為舒棠在糊弄自己。
就像是舒棠經常騙“他”,比方說她告訴人魚,彆人看見“他”就跑是因為肯德基瘋狂星期四。
“他”低頭看著那個小騙子。
要是在一個月前,舒棠的胡言亂語還能輕鬆忽悠住人魚,基本上就是她說什麼,人魚就認什麼。她說太陽是扁的,人魚也隻會讚同地甩甩魚尾。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魚能夠聽懂的話越來越多。
舒棠從前對人魚說,她有一種很嚴重的疾病,叫做人床分離焦慮症,所以她必須每天在床上躺滿12個小時。人魚一開始被糊弄,將信將疑地將舒棠放回床上。後來才發現就是單純的懶。
還有舒棠背不出書,一定是今天的天氣魚肉水溫不合適,指揮得人魚團團轉。人魚盯著舒棠玩一會兒沙子、看一會兒書的背影,還是沒有拆穿這個小騙子。
諸如此類的糊弄,還有很多很多,人魚並不覺得生氣。
但是今天,人魚突然間意識到,在這個小騙子的眼裡,“他”大概是很笨拙、很好糊弄的。
人魚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抿緊了唇。
似乎,在某種潛意識裡,這隻怪物希望自己在她的眼中,是可靠的、是強大的。
小騙子心虛地走在後麵,揣著手手,一直在偷偷瞟著“他”。
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人魚並不知道她隱瞞“他”是因為擔心“他”睡不好覺。
舒棠也不知道人魚是因為什麼而生氣。
兩個人中間,還隻有一個人長了嘴。
然而,走到了一半,舒棠就不走了。
她左顧右盼,找了個花壇坐下。
沒有聽見腳步聲,走在前麵的高大背影腳步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折返了回來。
人魚低頭盯著那隻坐在花壇上的貓,看上去更加生氣了。
結果就聽見了她說
“小玫瑰,你看要下雨了,我們倆隻有一把傘。”
“我走不動了,你背著我回去好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偷偷看著人魚的表情。
人魚安靜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說。
隻是將塑料袋放在了地上。
舒棠順利地趴在了人魚的肩膀上。
她一隻手在他們的頭頂撐起了傘。
她的腦袋趴在人魚的肩頸側。
在對方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她立馬示意人魚把腦袋彎下來一點,讓她抱住“他”的脖子這樣不容易掉下來。
人魚沉默了一會兒,大手托住了她的雙腿。
這樣就不會掉下來了。
舒棠愣了一下。
對方的體溫冰冷,像是一塊冰塊一般。
但是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把腦袋擱在了人魚的肩頸側。
忍不住笑了起來。
呼吸有些癢,人魚腳步一頓。
在大雨裡。
她小聲說“小玫瑰,我好喜歡今天。”
這一聲說得好小聲。
被淹沒在了雨幕中。
人魚似乎聽見了,又似乎沒有聽見。
隻是腳步一頓,背著她朝著禁地走去。
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就安靜地趴在了高大人魚的背上,搖搖晃晃地撐著傘。
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
她借口雨大無傘,路遠難走。
然而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傘有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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