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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城樓之上,烈火灼灼,石牆燒毀崩塌,涼風都變得火熱。
縱然身為火靈根,可薑翎已然靈脈焦灼,疼痛自心臟擴散到四肢百骸。
她拄劍立於牆上,銳利的目光,直刺向不遠處的女子。
“天火,召來”
隨著女子一聲清喝,白色的火焰再次從天而降,如同海水傾覆,鋪天蓋地衝她襲來。
薑翎避無可避,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準備硬抗這一擊。
她揮劍如閃電,火焰噴薄而出,碧綠的眼睛倒映著紅白兩色,汗水從臉頰滑過。
離火歸元,第十九式
兩團火焰互相抵擋,誰也不肯讓步,但即便她拚儘全力,還是隻能眼睜睜看著紅色的焰火被逐漸吞噬。
好熱,好痛。
可是不應該。
這世間門不該有人,阻擋她的火焰。
在滾滾熱浪中,薑翎倏然睜大眼睛,清澈的瞳仁,幾乎變成一條豎線。
一團火紅的焰火,正在她體內凝縮。
離火劍心,助我
斬破這牢籠
她高舉撕裂般疼痛的胳膊,毫不猶豫再度揮下一擊,紅色的火焰瞬間門加劇,和白焰融為一體,同歸於儘
女子倒退一步,舉劍對著她,陰冷的目光像蛇一樣,隨時準備繼續發動攻擊。
薑翎同樣舉起劍,一瞬不瞬緊盯著她。
氣氛再次焦灼,戰鬥一觸即發。
可就在這時,一柄利劍破空而來,刺破長風發出尖銳的鳴叫
白衣女子驟然側身,倉惶試圖逃竄,但那把劍實在太快,甚至在她挪動腳步的一瞬,就已經抵至胸口,將她整個人貫穿
鮮血噴湧,白焰消散,白色的身影墜下城牆,隻剩一聲悶響。
染血的長劍再次騰空,轉了個圈飛向薑翎身後,威風凜凜宛如不敗大將。
薑翎瞬間門轉身,認出來人“師叔”
談子真飛速從遠處掠過,朝她擺了擺手“我還要救小韋子,你去找莫齊軒吧”
莫齊軒
薑翎愣了一下,登時反應過來,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
與此同時,西部密林早已是一片狼藉。
水漬、堅冰、碎石散落四處,參天的古樹,也被蠻力掀翻斬斷,七倒八歪不成樣子。
謝溫韋彎著腰,嘴裡不斷吐出鮮血,顯然已經無力抵抗。
對麵的男人也被他搞得滿身是傷,怒火中燒抬起手掌,彙聚靈力發動最後一擊。
強大的法力噴湧而出,謝溫韋費力地仰頭,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喃喃地說“師父,你怎麼還沒來”
然而,就在對方的法力抵達半空之時,幽微的光芒,從他劍柄上的藍寶石中發出。
藍色的靈力帶著粼粼水光,幻化成人形飛至半空,如同一個無畏的戰士,替他擋下這致命一擊。
謝溫韋僵在原地,雙手開始劇烈地顫抖。
對麵的男人被震飛出去,可他絲毫沒有在意,滿心滿眼都是這抹溫和的藍光。
這個靈力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恰在此時,談子真匆匆趕到,看見對麵摔落在地的男人多少有點驚訝,叫道“小謝啊,你”
可謝溫韋全然聽不見任何聲音,仰頭衝著半空大喊
“姐姐”
“姐姐是你嗎姐姐”
風聲嗚咽而過,樹林之中,隻餘回聲,無人應答。
“彆叫了。”談子真明白過來,無奈喊他,“那應該隻是她生前注入進去的一點靈力。”
謝溫韋怔怔地停住“是嗎。”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門,他好像真的、真的
久積的陰雲漸漸散去,有涼風自袖間門拂過。謝溫韋靜立良久,忽地伸手抹了把臉,扯起唇角“抱歉,師父,我太想她了。”
“行了。”談子真拍拍他的肩膀,“臉色這麼難看,就不用裝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說完他便轉過身,衝著正欲逃跑的男人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敢打我徒弟找死”
鏘的一聲,利刃出鞘,眨眼間門就把對方攔腰斬斷,連一聲哀嚎都沒能聽見。
談子真收回劍,擦乾上麵的鮮血,謝溫韋旁觀此幕,差點驚掉下巴“師父,你原來這麼牛逼的嗎”
“你以為呢。”談子真白他一眼,“我可是堂堂合體上品,在咱們宗門僅次於掌門。”
“太好了。”謝溫韋說,“原來我以後會這麼厲害。”
談子真背手哼道“那要看你肯不肯努力了。”
謝溫韋踏上飛劍,說“青出於藍勝於藍嘛,我肯定不能比你差”
“彆的不說,你吹牛的本事的確比我強。”談子真和他一起禦劍乘風,垂眸看向他手裡的仙劍,“對了,再給我講講,剛才那靈力是怎麼回事。”
“好。”謝溫韋呈上仙劍,注視著劍柄上的藍色寶石,“這柄劍是阿姐特意為我尋來的,在我十六歲那年認主。後來有一天,阿姐說這劍看著太單調,就往上麵嵌了枚靈石。”
“這靈石陪了我好幾年,從來沒有任何異常,直到剛剛冒出那股莫名的靈力,我才明白阿姐的苦心。”
談子真伸手接過,仔細端詳後搖頭道“這上麵的禁製太複雜,我看不透。”
謝溫韋並不意外,畢竟沒人比他更了解謝玄殊的強大。他收劍入鞘,說“我懷疑,是她已經預知了結局,所以在死前注入這股靈力,為了之後依然能夠保護我。”
談子真說“她是個好姐姐。”
其實距離謝玄殊在太初劍宗擔任客卿,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但那時她的言談舉止,仍舊令人難以忘卻。
她容貌平凡,身材瘦小,總是青衫佩劍,模樣一成不變。可隻要有她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不自覺被她吸引。
凡是見過她的人,評價各不相同,唯獨對一點達成了共識隻要你見過她,就絕對不會忘記。
談子真問道“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找她嗎”
“是。因為我”謝溫韋話語哽咽,半晌,低聲說,“我一直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父親說她魂燈已滅,沒有生還的可能。可她明明那麼強,怎麼會一夜之間門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一個曾在南襄城外偶遇她的乞兒,竟無一人能半點線索。”
“這世間門有幾人,能悄無聲息抹殺一位合體巔峰的強者所以我總是不信,我不信她真的已經死無葬身之地,我不信她明知死局還執意奔赴,更不信她會如此輕易就拋下我們所有人。”
“我想找到她。”
他抬起頭,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明亮,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我一定要找到她”
談子真微微地笑了,他當然能夠理解這種心情,或許每個人的心底,都藏著這麼一個人。
他抬起手,寶劍受到召喚,瞬間門飛至掌心,發出輕聲嗡鳴。
談子真輕歎口氣,沒想到他這一把年紀,還要哄小孩開心。
“算了。”他突然說,“以前不是嫌棄我的淩秋十三劍修煉起來太慢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它的厲害吧”
謝溫韋不解其意,忽見談子真退後一步,整個人懸到半空,衣袂隨風飄蕩。
“翠花、酸菜、阿大、阿二統統都一起上吧”
他一口氣喊出一串名字,話音剛落,便有十二道金光從袖中鑽出,如同遊龍一般咆哮著衝向四麵八方。
蒼穹之下,風雲際會,萬千光點從空中飄落,將整座永肅城籠罩在靈氣織成的大網中。
無數尖利的哀嚎從黑煙與紅霧中傳出,仿佛厲鬼被淨化前最後的怒吼,這聲音傳遍四麵八方,連剛剛彙合的莫齊軒和薑翎都不覺抬頭,聆聽這教人心底發顫的嚎叫。
金光越來越盛,拔地而起彙至半空,十二道弧形光柱成功聚合,所向披靡橫掃一切,將黑煙和紅霧一齊吞沒,絞散成陣陣冷風。
談子真立於空中,高舉右手,朗聲喝道“收劍”
一語既出,十二道金光倏然消散,化作光影重新飛回他寬大的袖袍之間門,天地重歸清淨,微風徐徐拂過,地上昏迷的人有不少猛地咳嗽起來。
謝溫韋久久未能回神,盯他看了良久,這才倒吸一口涼氣“真的有十二把劍”
談子真笑道“難道還能騙你不成不多不少,剛好十二把劍是也”
謝溫韋驚歎不已,問道“剩下那把呢”
“那把劍啊。”談子真挑起半邊眉,“還沒煉好呢”
謝溫韋點頭,腦子終於徹底清醒,忽地想起什麼“莫齊軒和薑翎呢”
談子真說“他們沒事,這就帶你過去。”
說著,就和謝溫韋一起朝東部飛去。
話說薑翎得救後,便立即前去尋找莫齊軒,兩人在半路碰個正著。
他們全都傷得不輕,乾脆一起就地歇息,調養傷口順便服藥。
薑翎靠著樹乾連吃幾瓶丹藥,忽然轉頭問道“你明明受傷了,怎麼生死契沒有感應”
莫齊軒說“我讓師父幫我改造了一下生死契,這樣就不會影響到你了。”
薑翎愣住“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兩年前。”
“你怎麼都不告訴我。”薑翎抱怨。
莫齊軒笑了笑“沒什麼好說的,本來就不該讓你承擔我的痛苦。”
薑翎無奈歎息,還要說些什麼,半空中便傳來了聲響,正是匆匆趕來的談子真和謝溫韋。
“你們沒事吧”謝溫韋迫不及待跳下仙劍。
“我們沒事,你怎麼樣”薑翎說。
“我也還好。”謝溫韋鬆了口氣,“多虧師父來得及時。”
談子真正自左顧右盼“督察院的人呢”
“可能還要等一會。”莫齊軒說。
談子真點頭“行,那我在這等他們過來。”
莫齊軒和薑翎隻以為他有正事要談,因此未曾置喙,唯獨謝溫韋仰頭望天,無語地聳了聳肩。
沒過多久,督察院的人果然趕到,數量倒是不少,隻是氣勢洶洶,一臉嚴肅。
“誰是薑翎”為首一人厲聲道。
薑翎起身,還未說話,談子真已經上前一步,抬著下巴打量他“我是太初劍宗的九長老,你們有事可以跟我說”
那人表情一僵,語氣頓時放軟“太初劍宗的長老”
談子真拿出令牌,說“是我,談子真,聽過沒”
“當然當然。”那人臉上堆起笑,“久聞談長老大名,沒想到今日居然蒞臨此地,實在讓人驚喜”
“行了行了。”談子真不耐擺手,“說正事吧。”
“是,是,您說”
“你們啊,來的太慢了。”談子真拖腔帶調,“多虧了有我在,要不然這座城就毀了你們知不知道”
“是在下辦事不力督察院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功勞,您有任何要求我們都會儘力滿足”
談子真露出微笑“這就對了。”
說著,從胸口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這裡麵就是我想要的,三天之內交給我。”
那人一懵,顫抖地伸手接過,臉上表情仿佛在說你還真要啊
可談子真心滿意足,轉身說道“好了,我還有事要做,剩下的就教給你們吧。”
他邊走邊衝謝溫韋他們使了個眼色,幾人立刻跟了上去,眨眼就不見人影,隻餘督察院眾人風中淩亂。
飛劍之上,謝溫韋幽幽地道“師父,你都要了些什麼”
談子真漫不經心地說“也沒什麼,都是些靈石、丹藥之類的。”
謝溫韋歎道“師父,做人不能太貪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