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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黑沉,皓月當空,日月堂內燈火通明,八位長老齊聚殿中,相顧無言。
須臾,一陣疾風襲來,楓紅的身影闖入其中,直奔祿元洲而去。
薑翎剛剛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這些人,在看到祿元洲的一刻,壓抑的情緒瞬間門爆發,她無可抑製地衝過去抱住對方,然後嚎啕大哭起來。
誠如賀堯所說,劍宗弟子,不懼死傷,唯恐有負蒼生。
可在親眼目睹當年的慘狀後,她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血液冰冷。
更令她難以忍受的是,他們明明付出了這麼多、這麼多,竟然沒有人記得。
群仙盟恥笑他們的衰落,萬象神宗打壓他們的功績,甚至九州修士,質疑魔族的存在。
死去的人永遠輝煌,活下來的苟且偷生。
但就是這樣忍辱負重的一百年,他們也沒有怨天尤人,真的把自己活成了太初劍宗的希望。
他們那麼努力,努力到,所有人都已經忘記,哪怕是其中最為年長的祿元洲,也才隻有兩百多歲。
看到她這副樣子,祿元洲便抬手拍著她的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你看,我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
薑翎聽了,哭聲漸漸止歇,抬手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神色卻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謝溫韋的及時出現,把她從局促中解救出來。
“師父掌門師叔”
他邊喊邊跑,氣喘籲籲衝到談子真麵前,然後猛然跨出一步,來了個急刹車。
“呃”
兩人麵麵相覷,眼裡都帶著三分猶豫三分嫌棄。
談子真警惕地往旁邊一閃,狐疑道“你不會也要抱著我哭吧”
“我才不會呢”謝溫韋翻了個白眼。
不過被這麼一打岔,他原本那點愁緒也都煙消雲散,當即攔住談子真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師父啊,看在弟子表現不錯的份上,那把劍什麼時候能給我啊”
他說的正是名劍“三寸雪”。按照談子真的說法,待他劍心大成之際,便可收服第二把劍,淩秋十三劍也將正式步入正軌。
談子真一拍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什麼給不給劍就在那呢,你有本事自然能將之收服”
謝溫韋歎了口氣,安慰自己道“嚴師出高徒,嚴師出高徒。”
談子真“”
他氣得抬腳就踹了過去。
於是眾人一齊哄笑出聲,薑翎在旁邊看著,也不覺露出笑容。
孟蕉忽然問“小莫呢”
話音剛落,門口處就不疾不徐走來一道人影。
所有長老齊刷刷朝他看去,目光一瞬不瞬,像在盯什麼稀世珍寶。
準確來說,他們看的,是他腰間門那柄劍
愚我。
那是賀堯生前的本命寶劍,堂堂八品仙器。
而這次的幻境,其實就是依托這柄劍鑄造而出。
祿元洲微微一笑,欣慰道“看來,你們已經通過了師兄的考驗。”
莫齊軒站在大殿中央,右手按住劍柄,平靜道“我見到了賀師叔彌留在劍中的殘魂。”
身後忽地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他說了什麼”
莫齊軒回首,祿元洲道“之槐,你來了。”
應之槐還是那副樣子,黑色披風,不見真容,高挑消瘦如同幽魂。
莫齊軒說“賀師叔把愚我贈予我,但要我先學會一個劍招。”
說罷,他徑直邁步,朝殿外走去。
“請應師叔移步。”
浩蕩蒼穹,月明星稀,夜色如水。
莫齊軒拔劍出鞘,長劍錚鳴,寒意凜然。
抬手一斬,風聲呼嘯,他接連揮劍十餘次,但見星穹晃動,大地震蕩,頗有地裂山崩之勢。
劍光在空中重疊交錯,倏忽之間門,漫天星辰仿佛承受不住壓力,紛紛從天而降。聲勢浩大,光芒蓋天,在場之人,無不為之注目。
盛光流彩自眼前劃過,也照亮了應之槐黯淡無光的眼眸。
天幕,暗了下去。唯有一輪明月,搖搖欲墜,卻又更為耀眼。
莫齊軒揮出最後一劍。
風聲如浪,劍挑明月。
璀璨皓月自天際墜落,那團光像白焰一樣燃燒,變成足有一人高的光球,最終停在了愚我的劍鋒上。
全場靜默,震撼之情溢於言表。
莫齊軒轉動手腕,劍刃上挑,劃破這團白光。刹那間門,明月破滅,星雨消隱,天地歸於原狀。
良久,應之槐輕輕地問“這招叫什麼”
莫齊軒收劍入鞘,說“一夢槐安。”
風聲沙沙而過,應之槐不再說話,她沉默地轉身,重新走入黑暗中。
但薑翎清晰地看見,在那寬闊的帽兜下,她繃直的唇角,勾起了不易察覺的弧度。
此時,無人注意的角落裡,孟蕉身形一閃,整個人消失不見。
她出現在了龍骨峰的劍塚裡。
“彆喝了。”她走近歪在角落的穆籬麵前,“幻境被破了。”
穆籬一手枕頭,一手持壺,聞言醉醺醺地抬頭“破了誰破的”
“你覺得呢”孟蕉說,“當然是他們三個。對了,我徒弟還找到了一口合適的仙劍。”
穆籬懶洋洋笑道“什麼劍,這麼寶貝”
孟蕉看他“愚我。”
哐當一聲,酒壺脫落,酒水噴濺,蜿蜒一地。
孟蕉再一眨眼,麵前已不見人影,唯餘酒壺在地上咕嚕滾動。
她微微地笑了,身影一閃,便再度出現在日月堂外。
穆籬正站在莫齊軒身前,手捧愚我,神色怔鬆。
莫齊軒看著他蒼白的發,說“他讓我帶句話給你。”
穆籬嗓音艱澀“什麼話”
“他說,休息夠了,就站起來吧。”
穆籬合上眼,雙手戰栗不止。
“還有。”莫齊軒說,“在幻境破碎的最後一刻,我找到了那片楓葉。”
穆籬霍然抬眸,莫齊軒伸手,果真從胸口取出一片楓葉。
“雖然幻境裡的東西帶不出來,但我憑照記憶,仿造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