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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灼看見遠處的斷崖,也顧不上再找平緩地帶,立即將還在和季聽遙遙對喊的狗蛋按回背包背上。
他打開封閉服,圓球迅速消氣,並在身體下沉入水的瞬間劃動雙臂,朝著季聽追去。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封閉服順水漂流的速度,便衝著季聽打手勢,示意他去拉頭頂上的開關。季聽雖然驚慌,卻也看懂了他的手勢,仰頭找到開關用力拉下。
封閉服分開,季聽隨著癟掉的圓球緩緩下沉,不知所措地看著戚灼。
“彆怕我教過你潛水的”戚灼一邊奮力劃臂,一邊對著季聽高喊。
“啊啊啊啊啊”狗蛋從背包裡露出了個腦袋,也在對著季聽大叫。
季聽給自己鼓著勁“哥哥會來的,不怕,不怕,一會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唯一的潛水經驗就是穿行孤島水道那次,所以認為潛水就代表著會昏迷,隻等著蘇醒就行。他還記得戚灼教的那些,於是深深吸了口氣,在沉入水裡的前一刻,用手捂住了自己口鼻。
戚灼加快速度,追向那個被水流攜卷往前的小身影。雖然兩者之間距離逐漸縮短,但他們離瀑布也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那震耳欲聾的如雷聲響。
他終於抓住季聽的胳膊,拽著人遊向岸邊。
“我騰不出手,自己抓緊背包帶。”
“咳咳咳,咳咳咳。”季聽大聲嗆咳,滿臉的水都睜不開眼睛,伸手摸著背包帶拽著,戚灼便放開他胳膊開始劃水。
濺起的水花不斷澆在狗蛋腦袋上,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頭頂,水流順著臉蛋往下淌。他明顯也很不安,隻一動不動地趴在戚灼背上,偶爾對著季聽叫兩聲。
季聽也用腳蹬著水,兩人都在奮力向著岸邊遊,但水流的衝力太大,還沒遊到一半,那處瀑布斷崖便清晰地出現在視野裡。
河水奔湧向前,水裡三個浮浮沉沉的腦袋正掙紮著靠向岸邊,卻身不由己地離那斷崖越來越近。
戚灼已經精疲力竭,沒有力氣再劃動手腳,他甚至都感覺不到肢體的存在,整個人逐漸沉入水中。
“哥咕嚕”季聽也被拉入水裡,咽了口水後拚命蹬動雙腳,扯著戚灼腰帶往上提。
戚灼腦子一片昏沉,直到感覺腰部被扯動,背上的狗蛋也在開始掙紮才頓時驚醒,猛地鑽出了水麵。
“咳咳咳。”
“哇咳咳。”
狗蛋短促地哭了聲,又和季聽一起嗆咳。兩個小孩努力往著岸邊遊,誰都沒有注意到斷崖方向的水麵上,有一團空氣正在旋轉,出現了一個懸浮在河流上的漩渦。
“呀呀泡泡浮力招”季聽閉上眼加速蹬水,嘴裡高聲喊著,細小的脖子上都鼓起了青筋。
“啊啊呀嘎嘎呀”狗蛋也在拚命大叫。
戚灼手臂麻木了就隻用腳蹬,耳邊是隆隆水聲以及季聽和狗蛋的喊叫,便嘶啞著嗓子跟著一起吼叫“啊啊浮力招”
小孩們都渴望著能活下去,拚了命地往岸邊遊,可他們的力氣終究耗儘,沒能再往前靠近,反而被衝向斷崖。
但就在這時,戚灼視線裡那飛速移動的對岸突然停住,像是畫麵被陡然按下了暫停鍵,接著在眼裡慢慢放大,慢慢清晰。
他定定地看著那塊逐漸靠近的石頭,遲鈍的大腦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正在遊向岸邊,同時也感覺到後背有一股力量在推著他前行。
可他背上隻有狗蛋
戚灼茫然地轉過頭,發現身旁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一隻手抓著他肩膀往前推,另一條胳膊在水裡有力地劃動。
戚灼慢慢抬起視線,一張熟悉的臉龐印入眼中。
那是一張英俊且鋒利的臉,輪廓分明,五官深刻,目光分外銳利。
怪人
居然是怪人
“哥哥,哥哥。”他聽到季聽在喊自己,有些機械地轉過眼珠,看見季聽身旁也多了個人,正托著他的胸膛往前遊動。季聽還在喘著粗氣,神情既激動又有些不知所措。
那名托著季聽的人年紀約莫十六七歲,戚灼平常不會去在意彆人的相貌美醜,但第一眼便覺得這人長得很好看,也非常麵熟,卻不記得在哪兒見過。
戚灼盯著那兩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愣愣地轉回頭,過了幾秒後才醒過神,重新掉頭看了回去,翕動著嘴唇想要說點什麼。
“看前麵,彆盯著我們。”怪人卻開口道。
戚灼便又轉回頭,隻盯著靠近的河岸,心裡既意外又慶幸。
自從怪人上次從那蟲洞離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本以為再也不會遇見,沒想到突然就從身邊冒了出來,還是在此時此刻,並救下了他們三人。
但他回過味來後,覺得怪人和上次在星艦場遇到時有些不同。
他具體說不上原因,可若是要和怪人打招呼的話,上次他能喊叔,這次絕對叫不出口。
是了,他終於發現哪裡不同了。
這次遇到的怪人比上次看上去要年輕很多,明明像是同一個人,卻又分明不是,如同長相極像卻有著年齡差的雙胞胎。
可雙胞胎不可能有著這樣的年齡差。
“狼人叔叔,你是狼人叔叔嗎”季聽卻在激動地追問。
季聽身旁的那少年突然撲哧笑了一聲。
年輕怪人轉頭看了眼,一邊遊水一邊回道“我不是。”
“你就是狼人叔叔啊,好像有點不一樣,你是狼人叔叔好像又不是”
季聽收回目光,去看身旁的少年,卻發現那人也在看他。兩人對視幾秒後,季聽小聲道“你,你好。”
那人沒有停下劃水,隻看著他笑了下,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你也好。”
“你是和我們一樣,坐著圓球跳下來的嗎”季聽問道。
“不是。”
“那是,那是掉下來的嗎”
那人想了想“算不上吧,不是的。”
背包裡的狗蛋原本趴在戚灼背上,隻好奇地盯著怪人在瞧,聽到季聽兩人的對話聲後,又被吸引得轉過了頭。
當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臉上時,頓時定住不動了。
季聽還在繼續問“那你”
“哇”
狗蛋的哭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季聽的話。他連忙伸手去拍戚灼背上的背包,嘴裡哄道“蛋蛋,蛋蛋彆怕,我們馬上就上岸了。”
“哇,哇啊啊哇啊啊啊”狗蛋卻一反常態地沒有收住哭,反而哭得更加大聲,眼睛隻看著那名遊在季聽身旁的少年。他邊哭邊啊啊,像是在委屈地訴說,眼淚也斷了線似的往外流。
“蛋蛋,蛋蛋。”季聽從未見過狗蛋像現在這樣,慌得迭聲喊他,戚灼也反過一隻手輕輕拍著背包,嘴裡道“馬上上岸了,馬上就好。”
戚灼的雙腳已經踩到了地麵,連忙抓住岸邊的一塊石頭爬出了水麵,身後幾人也跟著上了岸。
這河灘很是狹窄,緊貼在峭壁下方,戚灼顧不上去查看地形,剛站穩就看向怪人,呐呐著不知道是先道謝,還是先問他是不是之前在星艦場遇到的那人。
怪人卻抹掉臉上的水,指了指他身後還在嚎哭的狗蛋“看看他是怎麼回事。”
戚灼忙取下背包,將濕淋淋的狗蛋抱了出來,趴在自己腿上,開始扒他連體服,想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狗蛋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哭得這麼傷心,就像是非常疼痛,也像是委屈至極。
但狗蛋極不配合,總是想要抬起頭去看那名少年,還伸出小胖手對著他抓握,邊哭邊啊啊喚著。
他不停動來動去,濕了水的連體服緊裹在那圓滾的小身體上,戚灼費了好大的勁都沒有脫下來。
“蛋蛋,蛋蛋,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呀”季聽急得團團轉,又蹲下身去親他的臉“你是不是嚇壞了蛋蛋。”
那名少年和年輕怪人從上岸後就一直在盯著兩人看,少年還湊到年輕怪人的耳邊,抱著他的腰說悄悄話,那被水淋濕的俊臉上隱隱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