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掌櫃當即告退。
大鳥鳥瞧見大奶姐姐,頓時不困了,煽著小翅膀飛到裴湘君腿上,抬頭用黑亮眼睛賣萌。
結果視野被衣襟擋住了。
鳥鳥微微歪頭,好奇小跳,用腦殼頂了頂。
咚~咚~
衣襟顫顫巍巍,風景絕秀。
裴湘君忙把鳥鳥按住,抱在懷裡喂瓜子:
“怎麼這般調皮?”
夜驚堂隻當沒瞧見這場麵,來到茶亭坐下,詢問道:
“三娘和兩位掌櫃,看起來都不太高興,可是鋪子裡有瑣事煩心?”
“唉~”
昨晚還力能‘倒拔垂楊柳’的拚命三娘,此時變成了葬花的林黛玉,幽幽怨怨一聲輕歎:
“做生意,哪有順風順水的。家裡沒男人當家做主,外麵那些地頭蛇,就看準了裴家孤兒寡母好欺負,時長找茬鬨事兒……”
“哦?”
夜驚堂坐在茶案另一側,蹙眉道:
“怎麼鬨事?”
“江岸碼頭的地痞,想在天水橋收‘貢錢’。我裴家在天子腳下做正經生意,自然不能給,結果這些人隔三差五找事兒,今天說菜是餿的吃出病了、明天說布行以次充好,一鬨就是一天,讓鋪子做不成生意……”
夜驚堂恍然,他以前在鏢局做事,對這種事兒實在太了解:
“裴家在京城做生意,和官府沒點關係?還是鬨事兒的人有背景?”
“鬨事的是江安碼頭的青蓮幫,和官府也有關係。咱們生意人,和衙門大人的交情,可都是真金白銀砸出來的,為了這麼點小事兒動用不值得;自己去解決吧,陳鏢頭你看到了,擺不平,隻能這麼晾著。”
裴湘君撐著額頭,幽幽怨怨望著夜驚堂:
“唉~他們最多擾的鋪子沒法做生意,不敢真在京城怎麼樣。師姑受點委屈罷了,忍忍就過去了,你不用操心……”
這委屈幽怨的小眼神兒,幾乎是明示。
夜驚堂自然明白意思,起身道:
“我過去看看吧。嗯……我初來乍到,在京城確實不好找門路,等事兒擺平,就在裴家當個鏢師,工錢三娘看著開即可……”
裴湘君昨晚就和夜驚堂溝通好了,此時自然不廢話,起身走到近前,幫他整理了下衣襟:
“男兒家想自食其力,我自然不會硬給你塞銀子。不過出門辦事兒,還是得以裴家大少爺的身份,你本就是二哥的義子,我把你當雇傭的鏢師對待,準被人說風涼話。”
裴湘君湊到跟前,香風拂麵頗為撩人,麵容本就美豔,還點了朱紅胭脂,嘴唇張合間,貝齒若隱若現,配上溫柔熟美的氣質,就好似一把專斬少年郎的紅袖刀。
夜驚堂定力不錯,但有上限,扛不住三娘的‘軟刀子’,往後退後一步,自己整理衣裳:
“明白,那我先去辦事了。”
“把衣服換一下,你這打扮哪像大戶人家的公子。秀荷,讓人帶少爺去換身衣裳,和陳彪他們招呼一聲,待會跟著過去。”
“好……”
……
片刻後,裴家大門外。
老鏢頭楊朝,帶著兩個鏢師好手,站在一輛馬車旁等待。
陳彪也帶著兩人,和楊朝閒聊:
“青蓮幫的幫主,和你還是本家,叫楊冠,有個厲害師父。‘三絕仙翁’你可聽說過?”
“三絕仙翁廣寒麟?就是自稱‘得過奉官城一句指點’的江湖宗師?”
“沒錯,就是他……”
楊朝後麵的鏢師小六子,年歲不大,好奇詢問:
“被人指點一句,都能往外吹?江湖宗師這麼不值錢?”
“你懂什麼?”
楊朝抹了把胡子,解釋道:“奉官城可是公認的天下第一,出山既無敵,在天下間獨占一檔。不說被他老人家指點一句,能見著麵的都是江湖梟雄……”
正說話間,門內傳來丫鬟的嘰嘰喳喳聲響:
“哇……”
“少爺,彆走那麼快……”
幾個鏢師轉頭看去,卻見一道人影和被攆似得,撐著傘從影壁後走了出來。
人影穿著一襲黑色公子袍,內襯外衫皆為黑色,布料是一匹千金的水雲錦,行走間衣袍如水波流雲,僅憑肉眼就能看出其絲滑,隨著光線變幻還隱隱泛出暗金色。
長發梳的一絲不苟,以墨玉發簪束起,整體看起來一塵不染、溫文儒雅,唯一瑕疵就是手上提了把刀,稍顯有辱斯文。
鏢師六子硬是沒認出來,老鏢頭楊朝也愣了下,仔細打量:
“少東家,你這扮相著實不一般,說是王爺微服私訪,估計都沒幾個人不信。”
夜驚堂快步出門,直接跳上馬車:
“走吧走吧,這群娘們,唉……”
話語剛過,一群丫鬟就追了出來,從影壁後探頭打量,就差開口問要不要丫鬟隨行了。
陳彪有些好笑,跳上馬車,坐在車廂外駕車,提醒道:
“少爺,您說話斯文點,讓夫人小姐聽見多煞風景。”
“是啊,穿這身行頭,就彆提刀了,該拿把扇子。”
談笑間,六匹馬跟著馬車,使出了青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