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去找蔣劄虎,結果先碰上你了。你是北梁‘盜聖’,這些年逛遍兩國無數豪門,手上應該不止一張圖吧?”
北梁江湖和大魏區彆挺大,大魏都是傳統武夫,江湖上被尊為‘聖人’的人,隻有山上二聖。
而北梁比較尊崇奇人異士,江湖上不走尋常路的武人地位也很高,世麵盛行的毒藥、暗器,乃至望遠鏡、桂花皂等物件,全是北梁人出來的,‘毒聖’‘醫聖’‘盜聖’等稱號一大堆。
但無論數量多少,敢冠以‘聖’字的人,一行之中隻能有一個。
被白衣女人點出身份,樹林中的人並不自傲,反而怒聲道:
“你才是賊!我從來沒偷過東西……”
“你這麼好的輕功,天天往豪門大戶書房密室鑽,又不偷東西,那你在找什麼?”
“我隻是偷學武功秘籍。”
“燕王府也有武功秘籍?前幾年燕王府失竊,燕王沒有聲張,隻是暗中追查你的下落……”
“燕王府的案子不是我乾的!江湖上那麼多飛賊,偷了東西就把事情往我頭上扣,我解釋你們又不信……”
“無翅鴞連陸截雲三成本事都沒學到,偷了本輕功心得就嚇得不敢回燕州,沒這膽量和本事。這世上隻有你能不聲不響摸進燕王書房……”
嘩啦——
兩人說了不過幾句話,前方的鬆樹之上,忽然響起樹枝斷裂的聲音。
繼而一道黑影從樹冠上掉落,摔在了滿地鬆針之上。
撲通——
黑影身著夜行衣,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眼睛,落地後想翻身而起,卻又悶哼一聲捂住了胸口:
“咳……”
白衣女人提著劍緩步走到十丈外:
“每次我距離你尚有半裡,你就能有所察覺,提前逃遁,說沒練過明神圖,我不信。”
黑衣人躺在地上,瞪著麵前的狗皮膏藥,怒聲道:
“我天生耳目過人也有錯?我不偷不搶在江湖遊曆,和你這妖女無冤無仇,你陰魂不散屢次對我出手……”
白衣女人倒持長劍負於身後:
“我若想殺你,你早死了。我急需鳴龍圖,你手裡有,我就必須拿走。你交出來,我放你走,還會補償你一份大機緣。如果不交……我也不想當個壞女人,但為了徒弟沒辦法。”
黑衣人瞧見對方走來,咬了咬牙,袖子裡滑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敢過來,我馬上自儘!”
白衣女人閒庭信步,有視無睹:
“你自儘,又妨礙不了我趁熱搜身。”
“我沒有鳴龍圖,但知道下落,我一死,你彆想再找到!”
白衣女人腳步稍微頓了下,而後又往前走去:
“你這麼機靈,豈會自儘,告訴我鳴龍圖下落,也免得受苦……”
“你……”
黑衣人眼神悲憤,無可奈何之下,直接用匕首刺向脖子。
颯——
白衣女人見此身形驟然加速,想要製止,但剛衝過黑衣人掉落的鬆樹,腳下就傳來:
嘭~
柔軟鬆針之間爆出一片白霧,瞬間吞沒了從上方經過的白衣女人。
黑衣人匕首自然沒刺進脖子,眼底的悲憤絕望煙消雲散,迅速從地上翻身彈起。
白衣女子並未驚慌失措,隻是停住腳步,低頭打量:
“這次又是什麼?春藥?”
“你想得美!”
黑衣人握著匕首護在身前,冷聲道:
“這是血凝散,我壓箱底的獨門秘藥,必死無疑,氣血走的越快死的越快,你最好彆亂動。”
白衣女人感覺了下,微微頷首:
“這次確實挺厲害,估摸要逼一刻鐘毒。”
黑衣人不太相信這話,但又知道這妖女的可怕,右手滑出三根黑針,緩步上前想給這妖女再補幾下。
嚓~
白衣女人儀態淡定而從容,把劍插在地上,從腰後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紅色酒葫蘆,打開塞子,慢條斯理抿了一口,還頗為客氣的道:
“沙洲產的‘烈女愁’,又號仙人跪,江湖上最好的酒,要不要來一口?”
黑衣人聞到酒香,眼底閃過驚疑:
“中了血凝散,你還敢喝酒?嫌死的不夠快?”
“今朝有酒今朝醉。”
白衣女人抿了口烈酒後,把小酒葫蘆掛回腰間:
“人活一世,便是為了享樂,為了活命把樂趣拋下,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
黑衣人感覺這妖女過於淡定,實在不敢貿然近身,放棄了補針的想法,轉身踉踉蹌蹌朝著山嶺深處跑去。
“讓你先跑一刻鐘,待會再見。”
白衣女人氣態閒散,目送黑衣人遠去,直至身影徹底消失,才暗暗鬆了口氣。
她取出一張手帕墊在地上,腰背筆直盤坐,雙手掐子午訣,而後衣裙和帷帽薄紗,便無風而動,額頭浮現細密汗珠……
———
夜驚堂聽到的細微動靜,往山嶺間快步前行,不久後便來到了一座山嶺後方的石崖下。
石崖下方的樹林,亂七八糟一片狼藉,猶如被象群碾過一般。
夜驚堂瞧見此景,便知道交手之人武藝很高,略微抬起手來,讓三娘和凝兒止步。
裴湘君仔細打量滿地狼藉的樹林,發現地麵乃至樹乾上,插著幾根不顯眼的細針,還有不少五顏六色的粉末,提醒道:
“當心,有毒藥。”
夜驚堂也發現了這點,小心翼翼退出可能存在毒氣的叢林,正想言語,卻聽到兩裡開外的一片鬆樹林裡,傳來:
嘩啦——
樹枝斷裂的聲音。
雖然距離挺遠,但山野間死寂無聲,聽起來異常明顯。
三人眉頭同時一皺,望向了遠處的鬆樹林。
夜驚堂知道交手之人還在,沒有言語,按著刀無聲無息往鬆樹林摸去。
裴湘君和駱凝無需溝通,便左右分開,保持一定距離跟隨。
夜驚堂無聲無息來到鬆樹林外圍,運用天合刀的法門,仔細感知內部情況。
鬆樹林裡已經沒了動靜。
夜驚堂估計對方武藝很高,怕三娘和凝兒的腳步提前暴露,就抬起手,讓兩人按兵不動,在鬆林外小心提防、準備馳援,他則靠著過人輕功,無聲無息踩過鬆針,靠近偵查。
如此小心翼翼摸了一段距離,穿過數棵鬆樹後,夜驚堂借著暗淡星光,看到了樹林深處的場景:
一個身著白裙頭戴帷帽的女人,在林間盤坐,身邊插著把長劍,孤零零的並無外人。
三更半夜,深山老林,忽然出現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無聲無息又帶著股飄逸出塵的氣息,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是人是鬼還是仙。
?
夜驚堂不確定對方死活,想了想按著刀柄緩慢靠近,距離尚有數十丈,就發現白衣女子的帷帽轉動,望向了他這邊。
夜驚堂動作一頓,察覺到對方武藝不凡,沒有再靠近,按著刀柄保持距離,亮出腰牌:
“黑衙辦事。何人在林中鬼鬼祟祟?報上名來!”
“……”
白衣女人在樹林間略微打量,很快認出了這忽然摸過來的俊美官差,就是早上在灣水鎮路見不平出聲製止的黑衣公子。
對於這種謹記職責、正義感爆棚的捕快,白衣女人心底頗為讚賞,如果平時碰見,說不定還會聊幾句。
但現在冒出來撞見她,她顯然沒興趣攀談。
以這俊美捕快的行事風格來看,發現不明身份的人在深山老林打坐,肯定要追根問底,不弄清楚她身份、籍貫、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不會罷休,她卻不能對儘職儘責的捕快動手。
而且北梁盜聖絕非泛泛之輩,雖然正麵戰力比她差十萬八千裡,但輕功、六識感知、暗器用毒的本事,屬於超一流水準,亂七八糟的毒藥很煩人。
今天的血凝散,確實是壓箱底的烈性奇毒,雖說傷不到她根本,但限製她個把時辰問題不大。
若是讓年輕後輩發現,她這天下間最強的女人,被人下藥坐在這裡逼毒,往日累積的無敵形象,還不得當場崩壞……
綜上所述,現在該走為上策。
白衣女人聽見夜驚堂遙遙發問,沒有任何回應,不緊不慢站起身來,拔出身邊的佩劍,倒持負於身後,緩步走向樹林深處,留給夜驚堂一個仙氣十足的背影。
“站住!”
夜驚堂瞧見對方竟敢拒捕,眉頭一皺,按刀前壓:
“依大魏律,拒不受捕者,格殺勿論,姑娘彆玩火。”
颯——
聲音剛出,原本在林間緩行的白衣女子,就騰空而起,化為了左右橫飛的白色殘影,眨眼出去了十餘丈。
堪稱鬼魅的超凡身法,把夜驚堂確實驚了下,但他身法也不差。
瞧見官差不敢搭話直接跑的人,不是匪徒也必然不乾淨。
鄔王可能藏在深山老林之中,白衣女人見官差就跑,夜驚堂自然默認為鄔王餘孽,當即飛身而起追了過去……
————
早上七點起床,中途不停,一直寫到時候晚上11點40才寫完,這碼字速度,阿關已經絕望了。
本來一萬字,修修改改就剩六千了or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