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尚未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的刀柄,被冰冷小手隔著布料握住,繼而麵前略顯疑惑的雙眸,就猛地瞪大,手也是本能一緊。
“嘶——”
夜驚堂如同被台鉗夾住,臉當時就綠了,連忙把她手腕抓住:
“誒,鬆手鬆手……”
璿璣真人握了個結實,反應過來後麵紅耳赤,迅速把手鬆開:
“你還敢說自己心如止水?你就是這麼心如止水的?”
“我正常男人,你給我下藥……”
“我下的是正經藥,你不好色能胡思亂想那麼多?我怎麼沒亂想?”
“你沒亂想你剛開始偏頭躲什麼?”
“……”
璿璣真人眨了眨眼睛,發現雙方好像都在胡思亂想,指責起來似乎不占理。
她稍微沉默片刻後,又恢複世外高人的姿態,在床鋪邊緣坐下,擺出打坐的模樣:
“道家講究清心寡欲,你我會出現不合時宜的幻覺,隻能說明此藥強橫,你我都心誌不堅。現在我們都靜氣凝神,鍛煉自身,誰在胡思定力亂想誰是小狗。”
夜驚堂也覺得自己的定力好像出了點毛病,就深深吸了口氣,在旁邊盤坐:
“好。你隻要正經點,我肯定不會胡思亂想……話說這東西確實有意思,你想象上麵是星空頂,周圍全是螢火蟲,嗯……再飄點花瓣……”
璿璣真人眸子眨了眨,片刻後抬手在虛空中輕撫,顯然是在摸幻想出來的螢火蟲。
而夜驚堂也抬起手摸來摸去,不知道在乾啥。
另一邊,地鋪上。
鳥鳥雖然睡的很死,但那是在正常狀態,兩個人在屋裡發神經,鳥鳥自然是被驚醒了。
此時鳥鳥蹲在地鋪上,看著兩人衣衫淩亂手舞足蹈的發神經,明顯有點惶恐……
——
與此同時,紅河鎮。
蹄噠、蹄噠……
十餘人的馬隊,在夜半時分進入黃土牆圍成的鎮子,鏢局那邊馬上便有人過來交涉,而後整個隊伍就朝著鏢局行去。
裴湘君跑了幾千裡路,難免人困馬乏,不過到了二哥曾經隱居的地方,還是打起了精神,先帶著宋馳和陳元青等堂主,前往鎮外的墳前。
宋馳、陳元青和裴遠峰基本上同齡,幼年時期便是一個門派的師兄弟,上次相逢,彼此都還青春年少,再見時卻成了白鬢對墓碑,心中難免有無數說不口的感歎,一群人站在墳前祭拜,基本上沒什麼話語。
而駱凝到了相公的老家,自然得祭拜下沒見過麵的公公,但雲璃在跟前,並不好久留,隻是跟在後麵上了柱香後,就和折雲璃先行折返,回到了鎮子。
東方離人和太後就住在鏢局,如今人來齊了,按照夜驚堂的安排,明天就會出關。
駱凝作為反賊頭目,一直不太敢和太後靖王走的太近,來到安排的房間後,就開始梳洗,準備好好休息一晚上,迎接往後不知要持續多少天的行程。
但駱凝剛在床鋪上躺下,還沒來得及入睡,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了:
“嗚~~嗚~~”
鳥叫聲,但肯定不是鳥鳥,而是她以前行走江湖時,和夥伴互相聯絡的暗號。
?!
駱凝聽見熟悉的暗號,冷豔臉頰猛地一僵,瞬間覺得天都塌了,猶如和野男人跑了小媳婦,被相公找上了門,仿徨無措和緊張瞬間充斥心頭。
駱凝睫毛動了動,憋了半天,直到外麵再度響起鳥叫,才不聲不響起身,穿上了青色裙子,還在鏡子麵前照了照,擺出往日那般的清冷神色,而後才悄聲無息出了門。
夜色已深,鏢局內外的人都已經歇息,隻留些許崗哨在外麵巡視。
駱凝以隨便走走為由,來到距離鏢局不遠的小街上,很快在一條黃土牆巷子裡,看到了一道人影。
人影身著錦袍,頭豎玉冠腰係玉帶,身材修長而貴氣,氣勢倒是和靖王有點相近,但明顯比靖王那種裝出來的高手風範紮實的多,站在哪裡便猶如一尊權傾天下的巍峨山嶽,單單是負手而立的側影,便足以讓萬千宵小膽寒。
巷子裡月色撩人,能看到人影的臉頰,但一張白色麵具,遮擋了原本動人的容顏,隻露出一雙眼睛。
眼睛暗含精光,猶如兩柄無堅不摧的寒鋒利刃,夾雜著‘山下無敵’的絕對傲氣。
駱凝哪怕和薛白錦是老閨蜜了,瞧見這雙讓人發自心底顫栗的雙眼,心底還是一緊,下意識低頭錯開目光,緩步來到跟前:
“你來了。”
“讓你等我,為何提前動身?”
薛白錦自幼伴做男兒身,出門在外注意儀態已經成了習慣,哪怕和駱凝說話,也是壓著嗓音,聽起來‘嗡嗡嗡’的,既邪氣又霸氣。
駱凝勾了勾耳畔的發絲,來到跟前站著,柔聲解釋:
“行程安排好了,剛好和他們一起走,已經讓萍兒給你留了口信……裡麵是太後和靖王,你怎麼能跑來這裡?若是被發現蹤跡,朝廷懷疑你動機不純,對南霄山來說可是滅頂之災……”
薛白錦轉過身來,因為身高和大笨笨相仿,低頭看著青衣佳人還真挺像個相公:
“我不過來,怎麼找你?明知我要過來,你就該在京城等著……”
駱凝不敢對視,就隨意在左右打量:
“好了,不說這些了,現在怎麼辦?你總不能悄悄跟在後麵,若是身份暴露,我在京城就待不下去了,還害的夜驚堂也暴露暗樁身份……”
薛白錦不知為何,感覺從十幾歲開始就粘著她的凝兒有點生分了,不過近一年沒見,有這感覺也正常,她並未往心裡去,開口道:
“夜驚堂爬的太快,這種天驕不可能屈居人下,讓他幫忙找玉璽和天子劍,他找到了也不會給平天教……”
駱凝眉頭一皺:“你彆亂說,夜驚堂品行端正、心懷大義,不喜名利權勢,根本沒有自己取天下的心思……”
“這和取天下無關。就是因為他品行端正、心懷大義,才不會把玉璽天子劍給平天教。我平天教拿這些,是要用來複辟前朝。他知道用途,也知道後果,身為當代八魁,又不求名利權勢,便是俠客。身為俠客,他豈會把這種會給百姓帶來兵禍的東西,交給平天教?”
駱凝眨了眨眸子:“夜驚堂若是覺得不該起兵禍,自然有他的主張,你……”
薛白錦抬手製止話語,偏頭看向駱凝:
“他眼裡有天下,我眼裡也有。平天教該造反還是該受招安,我心中自由度量,難不成他有主張,我就得聽他的?你怎麼確定他看法就是對的?”
駱凝也知道是這麼個理,想想隻能道:
“夜驚堂是我平天教的人,若是你們意見相駁,還互相都說服不了對方,豈不是要自家人打起來?”
薛白錦知道夜驚堂幫駱凝辦了很多事,也不能讓人家寒心,對此道:
“事關天下各有各的主張很正常。他不會把天子劍玉璽交給平天教,我便不會為難他去找。這次親自過來,就是準備親自去辦這事。”
駱凝聽見薛白錦不準備去王見王,她暫時不會露餡,心中一喜,但馬上又閃過糾結,詢問道:
“你意思是讓我和你一起去挖寶?”
薛白錦理所當然點頭:“以前行走江湖,都是我們一起。你不陪著我,我一個人在沙漠閒逛不成?”
“……”
駱凝早就和彆人組隊了肯定是不舍得小賊,但她總不能現在就坦白鬨離婚,想想隻能道:
“嗯……夜驚堂年紀小,但成長速度太快,我這領路人在跟前,可以確保他是我平天教的死忠;如果離開太久,讓他一個人在京城當暗樁,很可能當著當著就被朝廷挖走了,所以……”
薛白錦平靜道:“這些事我都想過,雲璃十六了,也到了婚配之齡……”
?!
駱凝如遭雷擊,眼神直接就是一冷:
“薛白錦!”
“嗯?”
平天大教主話語一頓,硬被駱凝這嗓子吼慫了,輕聲道:
“怎麼了?”
駱凝昂首挺胸,心思急轉:
“女兒家終身大事,當由女兒家自己定奪,你對雲璃來說,如師如父如母,難不成還想用雲璃當籌碼招兵買馬?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
薛白錦麵具下的嘴張了張:
“我又沒說強行許配。雲璃機靈的很,讓雲璃跟著夜驚堂就是了,如果兩人產生情愫最好,沒有的話,以雲璃的性格也能成為異性兄弟……話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夜驚堂這麼優秀的年輕人,還和雲璃年紀相仿,世上估計找不到第二個更合適的女婿,你不希望雲璃找個好相公?”
駱凝覺得越說越不對勁了,哪裡回答的了這問題,轉開話題道:
“好了,先聽你安排,我不敢離開久了,先回去了,待會和三娘打個招呼,明天就和你出去。”
“行,我在鎮子外等你,快點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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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心定心茫塵世浮降】大佬的萬賞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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