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太後娘娘進去燒香你先給鳥鳥弄點吃的,等會再來。”
夜驚堂和水水都滾床單了,一起跑到道門祖師爺麵前燒香,確實有點囂張,他也沒燒香拜佛的習慣,當下並未多說,取出隨身帶的肉乾,帶著鳥鳥在偌大道館裡觀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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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斜,山風徐徐。
黃昏時分,來主峰上香的人逐漸散了,殿外隻能看到兩個小道童,在側麵的台階上掃地,門前石坪上還擺著個大香爐,裡麵青煙寥寥。
夜驚堂在金殿外轉了圈兒,也沒發現特彆景色,見水兒和太後短時間燒不完香,便又順著小道往後方走去,尋找起書上見過的各種景點。
吳勝邪當年確實在玉虛山待過,為此對玉虛觀的景色描繪的極為精確,連小道岔口、路邊的井口等等,都和實地彆無二致,不過百年過去,些許花草樹木還是有了些變化。
鳥鳥很通靈性,瞧見過往的行人都很安靜,便知道這地方不許打打鬨鬨,老實站在肩頭東觀西望,還輕聲咕咕嘰嘰,按照夜驚堂的琢磨,應該是在嘀咕:
不敢高聲嘰,恐驚天上鳥……
一人一鳥就這麼閒逛片刻,逐漸來到了玉虛觀的後山處,前麵就是道士們平時日常起居的地方。
夜驚堂見此本想駐足折返,但眺望草木繁盛的後山隱隱聽見了山林深處,傳來了些許聲響:
踏……踏踏……
雖然距離極遠,聲音也細微,但夜驚堂通過步伐節奏,還是能聽出走的九宮步,而且力道不均,聽起來像是個體重不過百的孩童。
夜驚堂身為武夫,對於練武的場景自然好奇,左右看了看,見周圍也沒寫什麼‘遊客勿入’,便做出閒逛模樣,走入了山間小道,來了後山一片竹海裡。
竹海規模很大,哪怕寒冬臘月,從外看去依舊滿山青綠。
夜驚堂鬥笠掛在背上,扛著鳥鳥進入竹林,不出片刻便來到了竹林深處的一個水潭附近。九宮步的聲音,便是從水潭旁發出。
夜驚堂遙遙望去,可見幾丈方圓的水潭,裡麵插著十八根梅花樁,上麵還搭了個竹架。
竹架上用細絲懸掛著百餘片竹葉,因為沒有山風,垂直懸掛猶如靜止。
而一個身著道袍的八九歲小道童,滿頭大汗,在梅花樁上跳來跳去,九宮步雖然沒凝兒穩,但放在這裡年紀已經算天賦異稟了,看的夜驚堂都心生訝異。
雖然跳的很好但小道童每次跳完後,落在水潭邊回望,並未露出喜色或得意,反而有點沮喪。
夜驚堂站在遠處看了片刻,沒怎麼看懂意思,就緩步走到跟前,招呼道:
“小道長在練九宮步?”
小道童雖然才八九歲,但看起來教養極好,發現有外人過來,便收手行了個禮:
“是啊,大俠好眼力,我剛學不久,讓大俠見笑了。”
“我也不是什麼大俠,就是尋常武夫,不嫌棄叫聲夜大哥即可。”
夜驚堂來到水潭旁邊,看了眼梅花樁和竹葉,疑惑道:
“我也學過九宮步小道長剛才的步伐,放在成年人中都算紮實,怎麼每次跳完還不滿意?準備練到什麼地步?”
小道長左右看了看,見師父不在,也有點好奇白色大鳥鳥,走到跟前打量:
“師父說,要練到來回走完,懸在上麵的竹葉不動,才算學會。本來我已經能勉強走一遍了,結果昨天師父忽然把十八片竹葉,加到了一百零八片,我感覺這輩子都不可能走過去了……”
夜驚堂方才旁觀,知道這些竹葉,是為了矯正身法。
九宮步算是頂尖身法的一種,練至大成,能做到步伐虛實相接、變幻莫測,對手根本摸不透意圖,自然也摸不到衣角。
但身體隻要動,就會乾擾外界產生波動,放在宗師之上,步伐再鬼魅,細節不夠,也很難藏住意圖。
而能練到梅花樁上穿身而過,懸葉靜如死水,那身法自然就妖的跟鬼一樣了。
夜驚堂見這小道童,都已經被這難度弄得有點道心崩碎,鼓勵道:
“也彆說這些喪氣話,你師父給你加難度,就是覺得你有所長進。依我來看,十八片竹葉不動,頂多算個身法高手;而一百零八片竹葉不動,就直接可以出山了,你年紀小小就練到這種地步,再練十年,過去肯定沒問題。”
小道童聽見這話,連忙搖頭道:
“十年怎麼可能練會,我感覺這東西,師父自己都走不過去。”
“師父教的隻是成才之法,自己做不到很正常,如果師父必須比徒弟強,哪這江湖豈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夜驚堂說道這裡,想給小道童演示下,便把鳥鳥遞給了他,而後腳尖輕點,躍入了水潭裡的梅花樁。
小道童顯然經常見高手,瞧見夜驚堂這飛躍之間無聲無息的身法,眼前就是一亮,抱著鳥鳥站在水潭邊,全神貫注打量。
夜驚堂習武至今,身法依舊稱得上行雲流水,踩梅花樁這種基礎教學,都不需要用眼睛看,以九宮步的路數,利落了跳過了五根木樁。
踏踏踏……
但走到中間時,身形卻驟然頓了下來,表情也是一凝。
鳥鳥眼睛很尖,見狀望向水潭上懸掛的一片竹葉,嘲諷道:
“嘰嘰嘰!”
小道童也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開口道:
“看吧,我就說不可能走過去,這東西堪比誅仙陣,不是凡人能走的。”
夜驚堂確實察覺到了不對勁,本來風輕雲淡的雙眸,多了一抹凝重。
他回頭看著微不可覺輕輕搖曳的竹葉,想想又回到了岸邊,接下腰間佩刀和寶劍,把稍顯礙事的鬥笠、外袍都脫了下來,隻穿貼身黑色勁裝,而後再度飛身而起,落在了梅花樁上。
踏踏踏……
這次比上次強些,但強的不多,走到七步就停了。
小道士見此誇讚道:“夜大哥已經很厲害了,道館裡的幾個師兄,一步都走不出去。”
夜驚堂自然知道道館裡的學徒一步都走不出去,畢竟他這八魁老二打起十二分精神,也才走出去七步,還有十一根木樁子。
夜驚堂站在三丈水潭之中,看著懸在周邊的竹葉,雖然隻是兩次嘗試,便察覺到這東西出自高人之手,絕不是用來考驗小孩子的,考驗他似乎都有些超綱了。
下麵十八根梅花樁,上麵十八片竹葉,隻能算入門難度,隻要注意身位氣息落腳力度,就能輕輕鬆鬆穿過去。
但加到一百零八片竹葉,效果就不一樣了。
數量翻了六倍還是其次,每片竹葉的位置、高低明顯都有大學問,彼此環環相扣,小到呼吸吐納,大到氣勁外泄,都會帶動某片竹葉,幾乎算到了武夫內外方方麵麵,這就不是宗師能接觸的東西,武魁來都得懵圈。
夜驚堂本以為自己對氣勁掌控已經登峰造極,但走了兩次,便發現身法、氣息、步伐上存在問題,無論怎麼注意,都會有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紕漏,帶起細微波瀾,牽片竹葉。
在他看來,這玩意隻有達到武聖那種舉重若輕、內外如一,身體、氣勁掌控無暇的境地,才有可能無波無瀾穿過去。
念及此處,夜驚堂眼神凝重了起來,再度落回水潭邊,詢問道;
“敢問尊師是?”
小道童搖頭道:“家師常年雲遊,道號不便透漏,還請大俠見諒。”
小道士雖然沒明說,但夜驚堂還是能大略猜出他師父的身份。
畢竟江湖就這麼大,璿璣真人已經很厲害了,玉虛山若還藏著個能把他為難住的道士,那除了三仙之一的國師呂太清,根本想不到彆人。
夜驚堂從小到大,基本上是聽著山上三仙的名字過來的,哪怕如今已經走到八魁前三,依舊對這位道門掌教抱有敬意,特彆是現在,水兒和他終成眷屬,呂太清成了他的便宜大舅子後……
夜驚堂察覺情況不太對,左右看了看幾眼,詢問道:
“你師父可在此地?”
“師父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早上在觀裡喝茶,下午可能已經到邊關了,具體在哪兒我也不清楚。”
小道士跳了一整天,也快跳脫力了,見夜驚堂對梅花樁興趣很大,就豪爽道:
“我得回去吃飯了,夜大哥有興趣在這練即可,不過彆把竹架弄倒了,不然師父回來肯定打我手板。”
夜驚堂見小道士不清楚去向,也不好追根問底,笑道:
“我再練著試試,你師父要是回來,還望能通報一聲,我去拜見一下。”
“好嘞。”
小道童看起來是餓了,沒有久留,轉身往玉虛觀走,還抬手招呼:
“咯咯咯~走去吃飯。”
“嘰?!”
鳥鳥聽見吃飯,本來是想悶頭過去蹭一頓,聽見這喚雞仔的調調,骨氣頓時又上來了,小跳了回來,站在夜驚堂跟前不搭理。
夜驚堂搖頭笑了下,示意不用客氣,目送小道童離開後,便靜氣凝神,再度躍上了梅花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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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重寫了,導致六千字存稿沒了,明天恐怕不能更這麼早了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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