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那些沒長大的小丫頭,也不喜武夫,豈會被遊俠兒三言兩語迷的神魂顛倒……”
華老太師語重心長道:“書生更難防,特彆是那些有才學、相貌又俊朗的年輕人,念上幾句好詩,再哄上兩句,就青芷你這性子,十有八九就昏了頭跟人跑了……”
“唉……”
華青芷不好和爺爺頂嘴心中無奈之下,隻是頷首道:
“我知道分寸,往後在京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讀書即可。”
華俊臣身為人父,終究操心女兒安危,想了想還是對著華老太師道:
“我等知道世家辦事的分寸,王家可說不準,萬一他家裡出了兩個沒腦子的,派人來暗殺,不做準備容易出岔子。
“這次入京,我還是跟著,再招倆身手好、為人踏實的護衛。華寧老實歸老實,但膽子小了點,上次在天琅湖,嚇得都快鑽馬車底下躲著了……”
“爹,上次在天琅湖遇到了什麼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臉都嚇白了,還指望華寧麵不改色?”
“護衛就得把小姐安危放在第一位,不然花那麼多銀子養護衛作甚?行了,這些事爹來安排,你就按時吃藥,等安排好了去京城繼續讀書即可……”
……
——
暮色時分,承天府南部,黃梅縣。
天色漸暗,小縣城裡亮起了燈火,因為黃梅縣地處兩地交界處,距離官府頗為偏遠,在此地行走的都是些南來北往的江湖客。
南北江湖最大的區彆,就是南朝重俠氣,不管私底下品性如何,明麵上看起來肯定像個好漢義士,絕不會把飛刀、石灰包什麼的露在外麵丟人現眼。
而北梁江湖則不然,十分務實,隻要能打死人的就是好功夫,底層江湖可謂烏煙瘴氣,腰上掛飛刀暗器的隨處可見,甚至還有胳膊上盤兩條毒蛇當寵物的。
梵青禾腰後全是藥瓶子的皮夾,都不用遮擋了,而折雲璃這樣渾身沒啥暗器,就扛著把單刀的女刀客,放在人群中都成了一股清流。
街麵上,折雲璃帶著鬥笠,和梵姨一起,站在掛著‘火鳳齋’招牌的武館外,看著來往行人。
發現每個人走過,都會朝她打量幾眼,折雲璃有些疑惑,微微偏身詢問:
“梵姨,我這打扮是不是有問題?”
梵青禾雙臂環著西瓜,靠在門口的旗杆上,臉上帶有紅色麵紗,看起來就像個心狠手辣的壞姐姐。聞言她提醒道:
“你站姿太正派了,像是江湖雛鳥,要不是姨站跟前,都已經有人過來拐你了。”
折雲璃低頭看了看,而後便恢複了‘媽媽不在家’時的模樣——把長刀扛在肩上,微微起跳,坐在門口的圍欄上,單手搭著膝蓋,還摘了根草葉叼著,擺出了標準的江湖老油子形象。
還彆說,這架勢一擺,頓時和烏煙瘴氣的小鎮融為一體,再無閒人側目。
“嘿,這地方還真有點意思。不過師父和師娘也來了北梁,要是師娘在這裡行走,豈不是一眼就看出了是外地人?”
“你師娘看起來像是剛下山的頂尖高手,一般也沒人敢招惹……”
“也是……”
……
而後方的武館之中,人還挺多,半數是火鳳齋的徒弟,還有則是不知通過什麼門路跑到北梁來的江湖人,在這裡辦身份證明。
武館後方的書房裡,像模像樣擺著書桌茶海等物,但書架都落灰了,顯然平時也沒人翻閱。
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在書桌後就坐,打扮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坐在太師椅上,左手轉著兩顆鐵核桃,蹙眉說著:
“你說你以前是南朝青蓮幫的幫眾,得罪了幫主楊冠,被追殺才跑來北邊?”
夜驚堂在書桌外的茶案上就坐,眼底帶著三分唏噓:
“是啊,青蓮幫的名字,司徒掌門可能沒聽說過……”
“誒。”
司徒延鳳微微抬手:“吃江湖飯,消息靈通是第一要務,楊冠楊二刀的名號,我豈會沒聽說過。三絕仙翁的徒弟,在雲州行走,以前挨過夜大魔頭兩刀沒死,現在在紅花樓手底下跑船,對否?”
夜驚堂聽見這話,著實驚訝了下,畢竟他都沒聽過司徒延鳳的名號,對方卻聽過楊冠這種小人物,消息著實靈通。他拱手道:
“司徒掌門果真不是一般人,距離數千裡之遙,還隔著關口,竟然都聽過楊幫主的名號。”
司徒延鳳隨意擺手:“能到我這裡來的,大半都是南朝走投無路的朋友,夜大魔頭勢頭這麼猛,和其有點淵源的人,我豈會聽不見風聲。你是如何得罪的楊冠?”
“唉,長的俊,和幫主夫人走近了些,被發現了……”
“……?”
司徒延鳳一愣,打量了下夜驚堂的容貌,點頭道:
“你小子,確實有吃這口飯的潛力。如今來了北梁,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一切從頭開始。不過重新投胎也沒那麼容易,想立足,從官府到江湖,都得打點……”
夜驚堂從袖中取出三十兩現銀,放在桌上:
“我還帶了兩個紅顏知己,此事就麻煩司徒幫主了。”
司徒延鳳瞧見銀子,便坐直了幾分,用鎮尺把銀子撥回來,笑道:
“你小子倒是重情義,跑路都不忘帶上相好,這點我喜歡。看你是個人才的份兒上,有沒有興趣來我門中做事?我認識不少豪門大戶的夫人,隻要你能說會道,保證你飛黃騰達……”
夜驚堂搖頭一笑:“司徒幫主太抬舉在下了。過來時帶了點盤纏,此行想到燕京找點事兒做,不知道司徒幫主有沒有門路?”
司徒延鳳笑了下,又靠在椅背上:
“門路我多的是,十二所最近就在招人,我和京城的幾位公公有交情,隻要我一句話,能送你進衙門吃皇糧,還是正編,不是打雜的。
“但你有多大本事,我才能介紹多大的活兒,你初來乍到,我對你一無所知,送去了什麼也乾不了,出了紕漏,上麵往下一查,我豈不是得受牽連?”
夜驚堂知道十二所是皇城近衛,聽見這話自然心中一動:
“司徒掌門門路這麼廣?”
司徒延鳳見夜驚堂不信,從旁邊的小箱子裡,翻出一塊腰牌,上麵刻著個‘教’字:
“沒點門路,我敢做這行買賣?這是出入西城所的腰牌,拿著可以出入禁軍駐地,教禁軍拳腳。我當年花了一千兩銀子才打點下來,和槍聖齊青鋒還坐一起喝過茶……”
夜驚堂在京城當差這麼久,略微掃一眼,就能看出這‘禁軍教頭’的腰牌不是假的,當下詢問道:
“司徒掌門要如何確定本事高低?你我切磋一番?”
“唉,門派裡才以切磋定高低,走江湖比的是辦事能力。腦子不靈光,你就算有宗師的本事,又能走多遠?”
司徒延鳳說到這裡,又從木箱裡取出一本冊子,稍微翻了翻:
“你年紀太小,經驗肯定不足,現在去京城混不開,我先給你介紹倆合適的差事。這有一個美差,尋常人乾不了,但你小子應該手到擒來,賞銀也高,三千兩,你要不試試?”
夜驚堂聽見這賞銀,蹙眉道:
“三千兩銀子,這得殺宗師了吧?”
“你小子倒是挺懂行。”
司徒延鳳先笑了下,又搖頭道:
“差事不見血,就是去勾搭個大戶小姐,事成後私奔遠走高飛,姑娘歸你,銀子也歸你。唯一要求,就是近一兩年彆回湖東道,等有了大胖小子再抱回來,包你一生富貴……”
夜驚堂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美差,他乾起來確實有信心,但是太下作,便搖頭道:
“剛在女人身上吃過虧,又碰這個不吉利,可有其他的?”
司徒延鳳聞言挺可惜,又翻起冊子:
“你肯定能成,回去還是考慮考慮,這麼容易拿的銀子,江湖上可不好找,嗯……對了,青龍會損失了不少人手,最近也在招人,不過他們哪兒也得先試身手,要不我打聽打聽,等你取路引的時候,再跟你聊聊?”
夜驚堂知道青龍會就是青機閣,北梁的第一殺手組織,算的上豪門大派了。
他對當刺客興趣自然不大,不過青龍會混進皇宮,應該比他自己悶頭硬闖要簡單些,當下起身道:
“那就謝過司徒掌門了。”
“唉,謝什麼,收錢辦事罷了。往後在北方行走,發達了彆忘了司徒某這號人物即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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