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雲璃滿心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聽從吩咐,本來瞄著胸口,又改為瞄到了太師椅的椅背,想從耳側擦過去,嚇唬目標客戶一跳,結果:
咻~
折雲璃扣弦的拇指剛剛鬆開,搭在弓上的羽箭,就帶著嗡鳴聲破空而去。
因為要射宗師,兩人辦事還挺專業,買的是常人根本拉不開的五石鐵胎弓,光弓的造價就不菲,此時箭速也相當驚人。
等折雲璃看清,黑線就已經破空灌入庭院,直指客戶抬手點的腦袋瓜。
?!
折雲璃見此臉色驟變,連被弓弦刮了下的奶奶都顧不得揉,想追箭卻為時已晚。
而夜驚堂敢讓雲璃射箭,自然就有攔下來的把握,瞧見箭矢方向不對,沒動手阻攔,便是看出這趙棟底子很穩,絕對能躲開。
而事實也不出他所料。
羽箭剛剛射入庭院,正在敲腦袋的趙棟便有了反應,餘光外移,抬起的左手外翻,右腳同時滑到太師椅撐住身體。
嘣——
下一刻,大廳裡便傳出一身悶響。
正在聆聽幫主說話的師爺,餘光隻見黑線一閃,本來坐在太師椅上的幫主,整個人就往後撞在了椅背上,直接把椅背撞裂開來。
嘩啦——
而銳利箭簇,距離腦門尚有半寸距離,便戛然而止,被握在掌心的羽箭,箭尾劇烈震顫,帶起陣陣嗡鳴:
嗡嗡嗡~~~
師爺措不及防,嚇得直接跳了起來,往後退出幾步,又看向門外:
“什麼人?!”
趙棟左手抓住力道驚人的羽箭,明顯也被嚇得不輕,不過馬上就意識到刺客來了,猛拍桌案飛身而起,順勢從中堂下抓起了金環大刀,怒吼道:
“好大的膽子!”
而門外。
折雲璃差點射死客戶,嚇得直縮脖子,發現對方沒事才鬆了口氣,用手揉著右胸催促:
“快走快走……”
但站在旁邊的驚堂哥並沒有依照計劃離開的意思,反而眉頭緊鎖看著追殺出來的刀客。她拉了拉袖子:
“驚堂哥?”
夜驚堂並未回應,略微思索後,單手抓住雲璃的後衣領,腳尖輕點兩人就騰空而起,幾乎眨眼間就落在了庭院裡。
蹋~
?!
趙棟怕放暗箭的刺客跑了,提刀氣勢洶洶衝出大廳,結果還沒跑下台階,就發現兩道人影衝天而起,從停泊的樓船上方直接落在了院內,無聲無息和鬼影子一般。
此情此景對於尋常江湖人來說,可謂驚悚,趙棟猝不及防之下,差點一腳踩空栽倒半途急急拉住身形,往後退到屋簷下,雙手持刀護在胸前,臉色煞白如臨大敵。
折雲璃也沒料到夜驚堂忽然把她拎出來,連忙把麵巾拉上,而後迅速擺出了女刺客的架勢,把五尺黃鞘長刀抗在肩膀上,冷聲道:
“你就是趙棟?有人花錢買你的命,得罪了。”
趙棟雙手握刀,此時根本聽不清門外折雲璃在說啥,畢竟他隻要不瞎,就能看出站在旁邊的鬥笠男,至少巔峰宗師打底,殺他可能也就一抬手。
此時趙棟全身心都放在夜驚堂身上,餘光搜索左右,顯然是想奪路而逃。
而大堂裡的師爺,武藝不高看不出門道,受到的衝擊沒趙棟那麼大,但也明白這二人實力在幫主之上。
聽見是被人花錢雇來的殺手,師爺反應極快,連忙跑到門口勸阻;
“慢慢慢,兩位恐怕誤會了。這暗花是幫主自己下的,都是誤會,開個玩笑,我們出雙倍銀子,就當給二位的賠償……”
折雲璃聽見這話都無語了,畢竟雙倍賠償也才六十兩銀子,還不如打這廝一頓回本多,當下開口道: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既然接了差事,我等豈會為六十兩銀子折腰。”
“六十兩?”
咻~
師爺剛目露疑惑,一顆銅錢便激射而出,從趙棟身側擦過,打在師爺胸口,師爺當場就暈了過去。
撲通~
趙棟有抬刀的動作,但完全沒防止,這下直接心如死灰,往後退出一步:
“閣下應該不是為了銀子來殺人的吧?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夜驚堂自然不是為了銀子露麵的,他打量著趙棟臉上的疤痕,以及手中的金環刀:
“你不叫趙棟吧?”
趙棟眉頭一皺,下意識換成側握大刀的姿勢,隱藏左臉的疤痕:
“閣下什麼意思?”
夜驚堂倒也沒當謎語人,開門見山道:
“你剛才下意識反手接箭,用的是燕州琥珀樓的‘攬鶴手’,單刀破槍的招式,練的刀法,想來就是琥珀樓的‘截手刀’。左臉這道疤,從額骨劃道耳垂,角度從下至上,應該是被身高到你鼻子的對手,用周家劍的‘燕子回頭’所傷,對否?”
“?”
聽見此言,不光趙棟有點茫然,連旁邊凹造型的雲璃,都眨了眨眼睛,偏頭小聲詢問:
“你怎麼看出來的?”
夜驚堂在笨笨的鳴玉樓裡,學過這些雜門招式,認出來並不難,他望著趙棟,繼續道:
“我沒記錯的話,你來北梁應該有八年了吧?”
趙棟聽見這幾句話,就明白這兩人是南朝江湖的,又往後退出一步:
“閣下也是南方而來的朋友?趙某在南朝並未得罪多少人,在北梁更是安分守己,大家重新做人都不易,還請給個機會,事後趙某必然重金賠禮。”
“你確實沒得罪多少人,畢竟得罪的都已經死了。”
夜驚堂從懷裡摸了摸,取出黑衙的牌子:
“黑衙案牘庫裡,背著十人以上命案,被全國通緝,目前尚未落網的重犯,有六十三人。入職的捕快,都得先把這些人的特征記清楚,我恰好都看過。
“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叫邵大廷,燕州象山郡人士,今年四十七,八年前冬月,因不服師父把掌門之位傳與師兄,犯下殺師之罪,又滅師兄一家十三口,包括兩個幼童,後被江湖義士追殺,遁入燕山不知所蹤。
“你殺師父師兄是江湖事自有江湖規矩去管,我管不著,但殺平民,案子就送到黑衙來了。你想重新做人是好事,近年安分守己可能也是真的,但到北朝來,終究不是真投胎,以前的罪消不了。”
趙棟瞧見黑衙的牌子,又聽見這些自己都快忘了的陳年往事,眼皮都跳了下,咬牙道:
“這裡是大梁,南朝管不到這邊,而且我現在是土生土長的大梁人,黑衙沒資格抓我歸案……”
夜驚堂往後退出兩步:
“我也沒想抓你,黑衙辦事,除開有用的特定人物,其他都是格殺勿論。”
折雲璃聽明白了原委,自然不再囉嗦,身形微壓左手倒握刀柄,刀鞘點在了地麵,擺出了拔刀的姿勢: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趙棟在北朝過了八九年安穩日子,忽然被黑衙鬼差找上門,著實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但在南朝混跡多年,他很明白黑衙的行事風格,能讓黑衙出馬的都是重刑犯,找到就是殺,連審都不會審。
他自知不敵,根本沒戰意,左右掃視過後,雙腿便猝然發力,衝向側麵圍牆。
嘭——
嗆啷——
也在此時,院落裡刀光一閃。
折雲璃雖然平時扮相文文弱弱,但打起架來遠比師娘剛猛,雙腿猛震整個人便動如脫兔,托著五尺長刀直接削向趙棟腰腹。
趙棟也算是經驗老道,發現變種‘八步狂刀’的起手式,眼底明顯又愣了下,不過反應並不慢,飛遁途中回手後劈,仗著金環刀的巨大慣性,劈在長刀之上,繼而半空旋身就是一記鞭腿掃向折雲璃頭頂。
擋!
折雲璃對付宗師,明顯有點壓力,但練了五張鳴龍圖身體素質也堪稱可怕,刀被壓下砸在胳膊,硬生生撐住了蠻橫力道,不等劈腿砸在頭上,便旋身側踹,正中趙棟腰腹。
嘭——
趙棟顯然沒料到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力道如此驚人,整個人瞬間倒飛出去,撞穿窗戶摔在大堂中,又是一個鯉魚打挺翻起,再度衝向側麵窗戶。
“休走!”
折雲璃左臂被刀背撞得生疼,但也顧不得那麼多,左手刀送到右手,飛身便是一記黃龍臥道,落在趙棟去路之上,瞬間把牆壁撕開一條大裂口。
轟隆——
鐺鐺鐺——
大堂裡刀光劍影不斷,不過瞬間桌椅板凳便四分五裂。
夜驚堂也沒插手,走到中堂下,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而後便靠坐在中堂下,看著雲璃的宗師大考,順便思索此行來北梁要不要順便把逃到北梁的通緝犯全抓了,免得這群人逍遙法外。
趙棟確實有宗師水準,起初不敢露師門武學,等拿出琥珀樓的看家刀法後,招式動作明顯行雲流水的許多。
但折雲璃作為薛白錦的徒弟,練的上乘武學不比夜驚堂少多少,而且底子好的出奇,抗揍不說爆發力也驚人,趙棟這種二流門派出身的還真接不住。
如果不出意外,折雲璃十招之內就能把趙棟撂倒。
但切磋是切磋,江湖是江湖,武藝高不見得就穩贏,江湖經驗有時候比底子都重要。
就在折雲璃刀刀連環,把趙棟逼到角落,根本沒有騰挪空間之時,趙棟自知不敵,也不在忌憚不遠處的夜驚堂,雙手握刀看似舍命一搏,但折雲璃抬刀硬架的同時,下劈的雙手袖中,卻“嘭~”的一聲炸出白色粉末。
折雲璃全身心集中在招式上,措不及防之下,瞬間被石灰粉揚了一身,心道不妙當即飛身後撤。
而趙棟也是趁此機會,金環刀丟向夜驚堂,身形往門口狂奔,怒喝道:
“來人……”
咻~
一聲輕響。
正在喝茶的夜驚堂,手指輕彈,白瓷杯蓋便飛旋而出,在大廳裡畫過一條半圓弧線,繞過廊柱飛到門前,從全速逃遁的趙棟身前一閃而過。
嚓~
咚!
白瓷杯蓋釘在了門框上,入木三分有餘,可見邊緣染上了一抹血紅。
趙棟剛出口的話語戛然而止,往前跑出兩步後,才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台階上,用手捂著喉嚨,指縫間滲出大股血水,回頭看向靠在中堂下的鬥笠男子,眼底滿是難以置信。
“咳咳……呸呸呸……”
折雲璃被石灰灑了一臉,本來還想追殺,發現夜驚堂隨手就給滅了,才在門口處停下來,不停拍打衣服咳嗽。
夜驚堂也沒搭理一條雜魚,把茶杯放下,來到跟前接過長刀:
“打的不錯,下次多注意這些小手段,今天要不是我在,你得吃虧。先出去洗洗,我把這裡收拾下。”
折雲璃覺得這人有點卑鄙,但人都被抹脖子了,罵兩句也沒意義,因為被嗆的眼睛都睜不開,當下還是快步跑了出去。
撲通~
趙棟可能是太憋屈,捂著喉嚨,硬咬著血沫沙啞開口:
“你……到底……什麼人?”
“夜驚堂。”
“……”
趙棟惡獸般的眼神明顯愣了下,而後又是恍然大悟,尚來不及顯出其他神色,身體就倒了下去。
撲通~
夜驚堂等趙棟死透後,把牆壁、桌椅、屍體上的痕跡全部處理了一遍,以免高手看出路數,從而猜出身份,而後才提著刀,飛身離開了院落……
阿關是0點之前肯定有,啥時候寫完,啥時候提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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