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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驚堂當前腦子不太好使,可能是怕被發現引起誤會,就把呼吸屏住了,結果不曾想反倒弄巧成拙。
下一刻,冰坨坨就猛然轉身麵向了自己,動作太大,致使兩個團團在身前劇烈晃蕩,顯出水波般的動人韻律……
夜驚堂眼神頓時清明了幾分,但隨後頭痛欲裂的感覺便湧入腦海,發出一聲悶哼:
“呃……”
薛白錦迅速回身,發現已經昏迷的夜驚堂,竟然在直勾勾盯著她看,眼底自然浮現出滔天殺氣!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夜驚堂閉上眼睛,麵露痛苦之色。
薛白錦瞧見此景,哪裡再凶的起來,連忙把白袍拉好,上前扶著夜驚堂:
“你怎麼了?”
夜驚堂感覺頭皮都在抽搐,憋了良久後,才開口道:
“動用第八張圖,好像傷了腦子……剛才吃了蓮子,能治好身體傷勢,但對腦子的創傷似乎沒用,浴火圖好像也沒效果……”
薛白錦閱曆再厚,也沒見過今天這種陣仗,見此皺眉道:
“外麵的大樹行不行?”
“應該可以,但蓮子都能把人折騰死,再來個長生果,怕是得當場飛升,等蓮子藥勁兒散了再說吧……”
薛白錦想想也是,轉而道:
“吃飽了對恢複有好處,你要不要喝口水吃點東西?”
夜驚堂察覺到浴火圖治不好精神創傷,但吃點東西補充體能,恢複總是要快些,當下若有若無點頭。
薛白錦站起身來從籬笆園左側的小廚房裡,找出一個空碗,而後在院角的水井旁打水,用勺子將隨身攜帶的‘糧丹’碾碎,弄出了一碗白粥。
雖然糧丹營養價值極高,但味道著實算不得好,薛白錦拿著勺子嘗了一口,眉頭便皺了起來,憋了半天才壓下怪味。
但海島荒無人煙,外麵又在下雨,根本找不到其他應急的吃食,薛白錦最終還是端著來到床鋪跟前,單手扶起夜驚堂,讓他靠在懷裡,用勺子舀起來,送到唇邊:
“這裡沒吃的,你先將就一下。”
夜驚堂頭昏腦漲天旋地轉,等到靠在軟綿綿的枕頭上,才發現被扶了起來。
他睜開眼眸,卻發現眼前就是沒完全合攏的衣領,南霄山大峽穀就在鼻尖處,而臉頰則隔著布料枕在高峰之上……
薛白錦拿著勺子喂飯,發現夜驚堂睜開眼睛後,開始盯著亂看,輕輕吸了口氣,導致衣襟鼓脹,把夜驚堂臉頰都給撐起來了些。
薛白錦本想抬手遮擋,但環著夜驚堂,一手拿碗一手勺子不方便,最終還是咬牙道:
“彆看了,快吃!”
夜驚堂思緒比較遲鈍,等察覺不該看時,冰坨坨暗藏羞惱的聲音已經傳來了,他臉上有點掛不住,解釋道:
“我腦子不太清醒……嗚~”
薛白錦把勺子送進夜驚堂嘴裡,堵住了話語又舀起一勺,就如同以前喂小雲璃一樣喂飯。
雖然泡開的糧丹,味道隻能用五味雜陳來形容,但夜驚堂這時候各種感受交加,也沒法再去計較味道的好壞,隻是有氣無力吞咽著營養粥。
在如此吃了片刻後,夜驚堂稍微緩了緩,詢問道:
“你傷勢如何了?”
薛白錦略微感受了下:
“氣脈有所損傷,有浴火圖沒大礙,但得養一段時間。我要不要也吃顆蓮子,把傷治好以備不時之需?”
夜驚堂在今天出發時,為了防止打不過北雲邊,已經給了冰坨坨一顆蓮子。
因為青色蓮子隻剩一顆,必須留作藥用,他給的是褐色蓮子,自己吃的也是褐色蓮子。
雖然褐色蓮子沒黑色那麼誇張,但人同樣扛不住藥性,夜驚堂現在是傷還沒完全治愈,等到身體傷勢恢複,就該受活刮了。
見冰坨坨詢問,他回應道:
“褐色蓮子雖然數量不少,但其作用是治療骨皮肉,氣脈損傷得用雪湖花。你多吃點東西就能恢複,犯不著去抗切膚之痛。”
薛白錦本來是無傷,結果差點被北雲邊一套秒,蓮子都沒用上,此時回想起,還有點慚愧:
“方才謝了,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已經死了。”
“咱們是隊友嗎,互相幫襯應該的……你現在不也不拘小節,在給我喂飯……”
夜驚堂精神恍惚遲鈍說話明顯氣息不穩,但薛白錦卻清醒著。
瞧見夜驚堂說話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瞄一下大峽穀,而後又移開,薛白錦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訓夜驚堂吧,夜驚堂為了救她,直接賭上性命,弄成現在這幅淒慘模樣,她說重話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
但不訓吧,這不就成默認了?
薛白錦遲疑良久後,轉而詢問道:
“你以前對凝兒的承諾,可還記得?”
夜驚堂其實也不是故意看,隻是那麼大個峽穀擺在眼前,他又不好動彈,總不能假模假樣閉著眼吃飯。
聽見此言,他回應道:
“自然記得,要麼勸平天教受招安,要麼勸大魏十二州向南霄山投降,哪個有機會,就往哪邊努力。”
薛白錦見夜驚堂記得,繼續詢問:
“你現在有能力左右天下局勢了,讓平天教向大魏投誠,或者助平天教複辟大燕都不難。你選哪一個?”
夜驚堂稍顯虛弱了的笑了下:
“朝代更替、天下一統,是整個天下人的事兒。我若以個人想法,左右天下大勢,豈不成了有才無德之人。讓我選,我選死的人少一點、對天下人的影響小一點,趕快把事辦完,好回家過小日子。”
薛白錦雙臂環著夜驚堂,輕哼道:
“我身為大燕舊臣,不可能對女帝低頭,不阻攔天下大勢,是出於大義,等戰事結束後,我便也回南霄山了。”
“嗬嗬……”
夜驚堂勉強笑了一聲後,屋子裡就沉默下來,隻剩下遠處的‘沙沙~’雨聲。
薛白錦稍微等待了片刻,見夜驚堂不說話,又低頭道:
“你累了?”
夜驚堂倒是不累,隻是聽出了冰坨坨,似乎在讓他二選一,不選對就鬨著回南霄山,口氣和堵氣媳婦似得。
此時腦子轉的很慢,夜驚堂想花言巧語幾句,但沉吟良久,也沒醞釀出合理話語,最終還是有氣無力道:
“有點,我緩緩……”
薛白錦見此也沒多說,因為木板床太硬,躺著不舒服,便靠在了床頭,用胸口當枕頭讓夜驚堂靠著,雙手環住上半身:
“安心睡,我傷勢還好,給你守夜。”
夜驚堂靠在軟綿綿之上,覺得冰坨坨雖然看起冷,但著實人美心善,當下也不再言語,閉上眸子輕柔喘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