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在此時!
嗆啷——
轟隆!
高牆角樓之中,幾乎是在爆響聲傳出瞬間,便響起了利刃出鞘聲。
一道三尺青芒洞穿窗戶,徑直激射向夜驚堂落點。
颯——
而河對岸的國師府中,也同時響起轟鳴,身著寬袍的項寒師,手提名劍‘太平’,衝破穹頂躍至半空,鋒芒逼人的雙眼,望向了從牢獄中竄出來的人影。
還沒離開刑獄的華俊臣,忽然聽見上方驚天動地的爆響,驚的渾身一抖,第一反應就是飛身後退查看情況。
夜驚堂單手提著曹阿寧,發現一劍襲來,左手拔刀輕挑,便把三尺青鋒劍彈開,雙足落在城牆上,再度重踏。
轟——
城牆瞬間出現了一個豁口。
曹阿寧在強勁加速度下,本就已經眼前發黑,視野尚未恢複,更強的推背感再度傳來,幾乎讓他當場昏迷。
而兩人身形,也在夜空下化為一條黑線,從大獄城頭激射而出,眨眼飛出一裡多地,才接觸水麵,繼而再度彈起。
轟轟轟……
燕河之上爆響聲不斷,刹那已經到了極遠之地。
因為速度太快,周邊巡邏的國師府門徒,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夜驚堂就已經消失在了視野儘頭。
遠處山林中,薛白錦等人瞧見此景,不禁暗暗抽了口涼氣。
畢竟夜驚堂救她們的時候,突出一個勻速起步、輕拿輕放,會難受但扛得住。
而此時救男人,顯然就糙太多了,巔峰武聖這麼不計代價暴力提速,曹阿寧一個小宗師哪裡扛得住,哪怕沒挨打,估計也得受內傷。
不過曹阿寧估計也不會介意,此時恐怕還恨不得夜驚堂再生兩條腿,畢竟後麵還有兩人在追。
轟轟轟——
李逸良半空拉回佩劍,發現夜驚堂二話不說便跑,當即飛身疾馳,沿著河麵追擊。
而項寒師也是身若蟒龍,眨眼已經飛馳出國師府,在黑色河麵上帶起一條衝天大浪。
三人全力爆發,速度堪稱駭人聽聞,不過頃刻眨眼時間,就已經衝出十餘裡地,煙塵尚未散去的牢獄消失在了背後。
李逸良自從回到燕京後,就在準備全力一戰,分析過夜驚堂的實力。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雖然才過去半個多月,夜驚堂就已經今非昔比。
如果是朔風城的水準,夜驚堂不可能完全避開他的視線,等把人扛出來準備走了才展露聲息。
如果夜驚堂潛入的時候被發現,李逸良配合項寒師圍點打援,有十足把握把夜驚堂留下。
而此時夜驚堂逃他追,局麵顯然就被動了,以夜驚堂當前的水準,剛才潛入的時候他沒發現,那隻要夜驚堂離開了兩人視線,他肯定還是找不到。
江湖上圍剿武魁,至少得派兩個武魁,就是因為水準差不多的情況下,一方隻要悶頭跑,一個人就隻能追,而追人處於被動,就和老鷹捉小雞一樣,老鷹必須快很多,才能逮住到處亂跑的小雞。
而李逸良和項寒師雖然是兩個人,但後發追擊,沒能完成合圍,夜驚堂跑直線拚衝刺,兩個人都吊在後麵,和一個人追沒啥區彆。
而夜驚堂本就走的是高爆發路線,八步狂刀想刀快,首先就得腿快,夜驚堂的速度當世無人能及,雖然手上提著個人,但隻要不怕把曹阿寧禍禍死,那就等同於提了把君山刀,以他當前的功力,影響幾乎沒有。
三個人就這麼追的話,恐怕能追到天荒地老,直到夜驚堂力竭,或者兩人跟丟為止。
項寒師追了一截後,發現短時間很難追上,目光便開始掃視周邊山野,提醒道:
“當心引蛇出洞,沒追上之前彆拚命。”
李逸良此行被召回來,就是準備替項寒師搏命,夜驚堂‘九九歸一’不一定有事,而他無論勝負都必死無疑。
此時夜驚堂全力飛遁,雙方距離挺遠,他想搏命夜驚堂不陪著,要是沒攔住,那就成了花式自殺,自然不會提前搏命。
聽見‘引蛇出洞’,李逸良也注意起周邊,以免呂太清之流忽然殺出來,被對方反圍剿。
三人如此前後追出幾十裡,項寒師發現夜驚堂耐力驚人,短時間肯定追不上,便沒有再做無畏之功,停在了一處山頭上,朗聲道:
“夜驚堂,你跑不掉。”
夜驚堂提著已經快衝暈了的曹阿寧飛馳,發現項寒師和鬥笠劍客不追了,也在兩裡開外停下,站在了河岸邊,回身遙遙望去:
“處心積慮引我過來,我還以多大的甕,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不追我就走了。”
曹阿寧人都是懵的等停下來後,肺腑依舊氣血翻湧,不過這時候還是以劫後餘生的狂喜居多,聞言還補刀道:
“多謝國師大人近日款待,曹某告辭。”
夜驚堂大搖大擺當著麵,把手下暗樁從嚴防死守的死牢拎走,還當麵嘲諷,對北梁來說可以說是奇恥大辱。
但項寒師站在山丘上,衣袍隨風而動,神色並沒有太多變化,隻是抬起右手,做了個請了手勢。
李逸良皺了皺眉,覺得就這麼放虎歸山,顯得這段時間的謀劃有點兒戲。
但夜驚堂實力擺在這裡,當麵進屋把人帶走,他們還追不上,不讓人家走又能如何,當下並未說什麼。
夜驚堂方才已經看出兩人底蘊,一個人他有十成把握摁死,哪怕九九歸一也一樣。
但兩人聯手,項寒師再強行換命,顯然還是有風險,更何況後麵還有個仲孫錦沒過來。
為此夜驚堂確定兩人放棄追擊了後,拱手行了個江湖禮,而後便轉身帶著曹阿寧離去。
很快,河岸邊的兩人,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再難找到蹤跡。
項寒師站在山丘上目送神色古井無波,並沒有太多異色。
而李逸良則是輕輕歎了口氣,詢問道:
“夜驚堂現在一走,往後再無下手機會,接下來的局麵,我恐怕也幫不上忙了。”
項寒師沒有回應,隻是在原地安靜等待。
踏踏踏……
不過偏開後,華俊臣在內的一眾高手,便順著河道追了過來。
發現項寒師站在山丘上眺望,華俊臣暗暗鬆了口氣,不過還是做出焦急之色,來到近前詢問:
“國師,情況如何了?夜驚堂死了沒有?”
項寒師回過身來,看了華俊臣一眼,平靜道:
“華先生女婿命硬,沒這麼容易死。”
?!
華俊臣聽見此言,如遭雷擊、渾身劇震,嘴唇動了動,手又下意識摸向劍柄,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出來。
項寒師回望夜驚堂離去的方向一眼後,轉身走向燕京方向:
“知道夜驚堂來無影去無蹤,朝廷又豈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明日午時,華先生和許天應,會在天街等他過來,若夜驚堂還能當麵把華先生帶走,那我大梁確實大勢已去。”
“……”
華俊臣聞言臉色白了幾分,但此舉並非畏死而是看清了當前局勢。
夜驚堂連曹阿寧都救,那就不可能不救他這嶽丈,哪怕九死一生都會來。
而今天夜驚堂一個人冒頭,跑到這荒山野嶺都沒反打,說明南朝隻來了夜驚堂一個主力,呂太清、神塵和尚若是在,不會放過這鏟除項寒師的大好時機。
一夜時間,夜驚堂不可能從南朝召集高手過來,項寒師知道夜驚堂沒有得力幫手,也知道夜驚堂明天必然趕來,那明天肯定是全力以赴。
到時候不光是在場這兩名主力,仲孫錦也可以提前在法場做準備,甚至一起上,還可以調動千軍萬馬、各方高手去用人頭硬耗。
夜驚堂隻要敢來,就是一人敵一國,而為了他這嶽丈,夜驚堂又必須來,這局麵可以說是必殺之勢。
曹阿寧確實是餌,但朝廷摸不清夜驚堂什麼時候來,所以還留了這一步後手。
華俊臣暗道不妙,心頭急急思索破局之法,但當前這局麵,除非他這魚餌死了,直接斷絕夜驚堂涉險的念頭。
為此華俊臣遲疑一瞬後,直接拔劍抹向喉嚨。
嗆啷——
叮~
隻可惜,尚未得逞,就被打掉了佩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