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噠~
房門關上,梵青禾點燃燭台,放在了桌麵上,又來到床榻邊坐下,把小枕頭放在腿上,摁著薛白錦的手腕,依靠明神圖仔細感知懷孕初期微不可查的脈象。
華青芷則坐在另一邊,酸裡酸氣說著:
“傳宗接代是大喜事,你怎麼還失魂落魄?我要是……唉,旱的旱死、澇的澇死,果真不是玩笑話。你想開點,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
薛白錦在兩人之間端坐,心亂如麻之下,神色再難維持,滿眼都是心慌意亂,見梵青禾和伺候她養胎的女大夫似得,想想解釋道:
“我和夜驚堂沒關係,隻是他受傷,我幫他治傷練功,才做了那種事。如今……如今純粹是意外……”
沒關係?
梵青禾手聞言暗暗搖頭,覺得薛白錦和凝兒還真不愧是夫妻倆,性格都差不多,一個賽一個的嘴硬,都懷上了竟然還敢說沒關係。
不過察覺薛白錦情緒不對,梵青禾也沒反駁,隻是柔聲安撫:
“無論前因如何,現在有身孕是事實,你可以和夜驚堂沒關係,總不能孩子也和夜驚堂沒關係吧?女人都是要走這一遭了,聽我勸,放寬心彆多想,接下來就好好養胎即可……”
薛白錦知道青禾說的是實話,但當前這局麵,讓她如何安然接受好好養胎?
“我是雲璃師父、凝兒姐妹,豈能做出這種……這種荒唐事。”
華青芷坐在旁邊,真是聽得後槽牙都咬個咯咯響:
“事已至此,伱還想如何?娃都有了,還不知道收心,萬一搞出事情了,你讓這麼大一家子人怎麼辦……”
梵青禾連忙抬手:“白錦是一教之主,自然明白事理,咱們少說兩句吧。”
華青芷見此抿了抿嘴,也不多說了。
薛白錦確實明白事理,但她知道絕不能讓夜驚堂的第一個孩子出岔子,也知道絕不能愧對雲璃,左右為難之下,當前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三人如此交流片刻後,房間外響起腳步聲,還有男女對話:
“青禾答應的事兒,我豈能食言,要不我現在把她叫過來……”
“嗬嗬,待會再說吧……”
……
梵青禾聽見妖女又在魅惑男人,眼神微沉,開口道:
“夜驚堂,你進來一下。”
房間外。
夜驚堂聽見梵姨呼喚,便轉身來到了亮著燈火的房間外,推開房門往裡打量。
發現三人並排排坐在床上,青禾還在坨坨號脈,夜驚堂稍顯茫然,進門詢問:
“怎麼了?受傷了不成?”
“沒有,薛教主她……”
薛白錦發現璿璣真人從門口探頭打量,連忙按住了青禾的手,青禾見此自是欲言又止。
璿璣真人本來隻是隨便看看,瞧見屋裡兩人把薛白錦夾在中間護著,還擺出這種神神秘秘的架勢,便隨口調侃道:
“什麼事兒連我都不能聽?薛教主有喜了不成?”
“誒!”
夜驚堂害怕水兒亂說搞出事兒,連忙抬手製止,結果馬上就發現,青禾眼神一冷:
“你這麼大聲做什麼?雲璃聽見怎麼辦?”
“?!”
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
璿璣真人玩世不恭的神色微凝,繼而就嚴肅了起來,快步走到跟前,想要握住薛白錦的手號脈。
夜驚堂則是猛然一呆,轉眼看向冰坨坨,暫時沒反應過來。
薛白錦見事情暴露,冷冽神色也化為了惱火,藏著手不讓璿璣真人把脈,站起身來走到夜驚堂麵前,一把抓住了衣領:
“你這小賊!“
“誒?!”
梵青禾見狀一驚,連忙衝上前把薛白錦拉住:
“彆激動彆激動……”
璿璣真人麵對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收斂了平日裡的隨性,此時也連忙上前,把薛白錦拉著嚴肅道:
“當心動了胎氣,想揍他我來幫你……”
而華青芷瞧見薛白錦搶了頭彩,不高興不說還想揍她男人,自然是不樂意,起身跑到了夜驚堂麵前把男人護著。
夜驚堂整個人明顯有點懵,看著臉色漲紅、惱羞成怒的冰坨坨,半晌才緩過來,把抓住衣領的手握住,柔聲道:
“我的錯我的錯,你彆生氣……”
薛白錦並非生氣,而是著急,雖然想揍這罪魁禍首幾下,但把夜驚堂打一頓又能有什麼用?為此瞪了半晌後,還是被璿璣真人和青禾拉著坐回了床鋪,深深吸了口氣,儘力心平氣和:
“你們先出去吧,我私下和他聊聊。”
梵青禾知道這事兒兩人私下聊最好,便站起身來:
“你們好好聊,什麼事都可以商量著來,彆動氣。”
璿璣真人則給夜驚堂使了個眼色,讓他好好哄哄,而後便拉著青芷妹子一起出了門。
哢噠~
房門關上,屋子裡安靜下來。
夜驚堂來到跟前半蹲,抬了抬手又不知道該做啥,便握住冰坨坨的手: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薛白錦才懷上沒多久,身體沒任何異樣,若非都練過明神圖,她可能都摸不出脈象,豈會有其他感覺。她望著夜驚堂的臉龐,咬牙道:
“你把我害成這樣,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夜驚堂起身坐在跟前,捧著手眼神誠懇:
“都怪我沒注意,你怎麼收拾我我都認,不過當前還是身體要緊。其他的事我來處理,回去後我就娶你,你什麼都不用操心,在家裡安心養胎即可……”
薛白錦怎麼可能安的下心,糾結良久後,冷聲道:
“我要回南霄山,你不準再攔我。”
“好,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著我做什麼?”
薛白錦把手抽開,目光嚴肅:
“事已至此,確實沒法挽回,但我也不會逆來順受,就這麼和你……我回南霄山,等孩子生下來,就給你送來,你隨便說是誰的孩子都行,以後我會照常探望凝兒和雲璃……”
夜驚堂聽見這話都有點無語了,又把手拉過來握著:
“這怎麼行?你有了身孕,一個人躲到南霄山去生孩子我能放心?而且孩子總得有個娘吧?你難不成還指望咱們娃兒,和我這當爹的一樣,被爹帶大,從小隻能喝羊奶……”
“你身邊那麼多紅顏知己,還位高權重,找個奶娘還不簡單?凝兒和我本就是名義上的夫妻,我的孩子,她自然會視如己出……”
夜驚堂知道冰坨坨是剛知道消息,難以接受比較激動,當下坐近幾分,摟住冰坨坨的肩膀:
“這些都是明年的事兒,要不咱們等回去見到凝兒再聊這些?你先彆胡思亂想,就當沒這事兒,動氣傷身,心煩意亂對身體沒好處……”
薛白錦知道明年才會有孩子,但年關左右她肚子就明顯了,到時候她怎麼和人解釋?她扭了下肩膀:
“反正我要回南霄山,實在不行讓凝兒陪我回去。你不用擔心我,有浴火圖傍身,孩子怎麼都不可能出事,你接下來把心思放在雲璃身上就好。我對雲璃視如己出,你要是讓我當了壞徒弟姻緣惡人,下半輩子都彆想見你孩子一麵……”
夜驚堂輕輕歎了口氣,輕輕扶著後背:
“雲璃有自己的想法,這些事我來處理,你不用操心。”
薛白錦深呼吸了幾次,也不能把夜驚堂怎麼樣,最終隻能道:
“你出去陪青禾她們吧,我一個人靜靜。”
夜驚堂現在哪裡敢讓冰坨坨一個人待著,指不定轉眼就不見人了,他柔聲道:
“今天我就這兒陪你,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認了。來,我扶你躺下。”
薛白錦被扶著肩膀躺在枕頭上,眼神微冷:
“我都這樣了,你還想練功不成?”
夜驚堂一愣,繼而便搖了搖頭,幫忙把鞋子脫下來:
“我又不是色胚,事情輕重豈會分不清楚,你放心,從今天開始,到明年秋天,我都會老老實實,絕不會對你亂來。”
?
薛白錦聽見此言,眼底的惱火微微頓了下,心神都冷靜了幾分,想起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她懷有身孕,夜驚堂肯定就不會和她練功了,她隻能自己盤坐苦修,從今天到明年,算上坐月子得憋一年……
上次隻隔了三天,心裡就開始焦躁不安,被華青芷逮住逼著繼續練功,那種空落落才沒了,現在忽然碰到這檔子事……
薛白錦本不該想這些,但發現這個問題後,心魔便又開始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但這次她想妥協,夜驚堂都不可能答應了,以至於神情變得有些低落,靠在枕頭上默然不語。
夜驚堂自然發現了冰坨坨的神情變化,在旁邊躺下來,把薄被蓋在她胸口:
“想練功?”
薛白錦恍惚神色一冷:“誰想練功?我隻是答應了你,不想食言,不過這種情況,也幫不了你。”
夜驚堂自己琢磨出九鳳朝陽功,當前的理解還挺深,對此道:
“懷孕屬於身體機能的一種,在浴火圖保護範圍內,想出岔子都難。不過這事兒我還是得問青禾一聲,青禾說可以才可以,要是不行,也可以用其他法子……”
“其他法子?”薛白錦稍顯茫然:“還能有什麼法子能練功?”
夜驚堂知道冰坨坨其實是想親熱,而親熱的法子可太多了,不過當前說容易挨揍,隻是微笑道:
“我先問清楚再說,反正想練功肯定能練。”
薛白錦聽見這話,心裡竟然稍稍安了幾分,不過今晚上這麼多人,她可沒興趣和凝兒一樣開團,稍作斟酌後,開口道:
“我會如約把你送回去,然後就回南霄山,在此之前,若是能練功,也不會拒絕你。今晚不合適,我想清靜一下,你去彆的屋睡吧,我說不會走就不會走。”
夜驚堂相信冰坨坨從不說假話,但就這麼出去還是不合適,為此又撐起身來,低頭湊向臉頰。
?
薛白錦渾身一僵,偏頭推了下夜驚堂肩膀:
“你做什麼?”
“放鬆,我就親一下,不然你晚上睡不安穩。”
“誰睡不安穩……嗚~”
滋滋~
夜驚堂抱住渾身緊繃的冰坨坨,雙唇相合擁吻,手則輕撫後背和滿月,讓她慢慢放鬆。
薛白錦心亂如麻,不過被親了片刻後,雜念還是被拋到了一邊,閉上眸子,安靜體會心神飄忽後的片刻安寧。
夜驚堂輕柔撫慰間,幫冰坨坨解開了袍子,裹胸也取了下來,雖然揉了好久南霄山,但終究沒有過界,隻是摟著冰坨坨,哄她睡覺……
——
房間外。
梵青禾和華青芷站在過道裡,雖然想側耳傾聽裡麵的動靜,但聽牆根不太好,都不約而同離房門遠遠的安靜等待。
發現璿璣真人如同好奇寶寶,還在側耳傾聽,梵青禾還上前把璿璣真人拉了回來,低聲訓道:
“你聽什麼?”
璿璣真人也沒聽什麼,就是想看薛白錦現在什麼態度,往後會不會一起開團。以前薛白錦對她態度可不怎麼客氣,現在上船了,她自然得找機會讓對方誠心實意叫上一聲姐姐。
見青禾攔著不讓聽,璿璣真人也沒在意,轉而看向了站在旁邊的青芷。
華青芷心裡的複雜程度,不比薛白錦弱多少,此時心不在焉摸著肚子,就差把‘恨其不爭’寫在臉上。
璿璣真人來到跟前,打量了下青芷的神色,柔聲詢問:
“想娃娃了不成?”
華青芷上次在平夷城敬酒,就猜到仙氣飄飄的陸姐姐,實際也是夜公子的紅顏,因為彼此關係不錯,見陸姐姐看出來了,便坦白道:
“自然想呀。上次回承天府,爺爺病重,還覺得大限已至,不肯用浴火圖治病,我就騙爺爺說,我已經懷上了,明年報外孫回去……”
“然後你就天天陪夜驚堂行房,結果你沒動靜,薛姑娘先懷上了?”
華青芷臉色一紅:“也不是天天那什麼……不過我很用心,白錦她則是不情不願,哪想到老天爺這麼不公平……”
梵青禾來到跟前,握著手腕號脈:“也不能這麼說,隻要好好準備,運氣好一次中標,運氣不好也不過兩三月,肯定能懷上,彆著急就好。”
璿璣真人也是道:“肯定是你太害羞,放不開心裡緊張,待會讓青禾給你示範下……”
“啐~”
梵青禾聞言臉色也是一紅,在璿璣真人腰間掐了下:
“你怎麼沒完沒了?人家才多大姑娘,你待會彆搞那些有的沒的……”
華青芷和薛白錦一起開過團,不過當時純粹是為了爭口氣,並沒有想其他。眼見仙氣出塵的陸姐姐發出了團戰邀請,梵姐姐還沒拒絕,柔雅臉頰自然不好意思起來了,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說啥。
三人如此等待片刻後,見夜驚堂遲遲沒聊完,便先行回房洗漱。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後,房門才打開。
夜驚堂從屋裡出來,悄然把門關上,還側耳傾聽了下,而後輕手輕腳來到三人的房間外,略微掃了眼:
“雲璃呢?”
璿璣真人坐在桌前喝著小酒,見此微微聳肩:
“怕青芷找她麻煩,帶著鳥鳥跑去對麵酒館聽書了。我去叫她回來睡覺。”
夜驚堂搖頭一笑,目送水兒下樓後,來到房間中坐下,又看向青禾:
“你們都練了浴火圖,懷孕之後,能不能……”
梵青禾站在旁邊給夜驚堂倒茶,聞言眉頭一皺,用手指在夜驚堂腦門輕戳了下:
“你怎麼整天想這些?人家都有身孕了。”
華青芷坐在旁邊,幫忙解釋:
“白錦她性格執拗,非要以練功的名義和夜公子相處,不能練功的話,她指不定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