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驚堂反應奇快,和李逸良拉開身位,便當空旋身一刀,以力劈華山之勢落下。
轟隆——
兩道摧山斷海的恐怖氣勁當空相撞,皇城之前頓時掀起衝天塵霧。
動靜之大,讓城牆上的雜魚高手都難以站穩,而盾牆上的軍卒,則直接被掀飛了一排,發出淒厲慘呼。
轟轟——
夜驚堂刀刀連環,不給對手半點機會,在一刀出手後,身形已經側閃過衝天塵霧,下一刻到了項寒師身側,刁鑽一刀直取腰腹。
項寒師功力深厚如海,但體魄爆發力並不比夜驚堂更強橫,兩人速度相差並不大。
眼見夜驚堂全力一刀襲來,項寒師身若無根飛葉,身隨刀走之勢,手中太平劍連點。
叮叮叮~
皇城外頓時爆出一串金鐵交擊的脆響。
夜驚堂連出三刀,雖然全被項寒師精準截擊,沒有造成任何殺傷,但也靠著匪夷所思的爆發力,將項寒師壓到了盾牆邊緣。
如果雙方一直保持這種水準搏殺,夜驚堂哪怕以一敵二,也能憑借駭人的爆發速度左右迂回,直到抓住其中一人突破口。
華俊臣和十二樓等人,瞧見夜驚堂以一敵二都不落下風,眼底甚至顯出了狂喜,覺得今日之局未必無解。
但很快,一盆寒入骨髓的冰山,就直接澆到了所有人頭頂,讓華俊臣等人通體深寒!
李逸良和項寒師,和夜驚堂存在境界差距,如果隻是和夜驚堂切磋,夜驚堂永遠占據先發優勢,二打一也很難完全圍死。
但現在三人並非切磋武藝,而是項寒師和李逸良在賭上大梁國運,和夜驚堂殊死一搏!
叮叮叮……
天街被刀光劍影遮蓋,所有人心神都被甕城內兩道來回衝殺的身影牽動,連呼吸都為止凝滯。
但就在夜驚堂和項寒師險象環生交手之時,天街上已經莫名吹起了橫風,滾滾流雲在蒼穹之上彙聚,轉眼間遮蔽了天幕,繼而細細密密的雨珠,就從天空落下,隨風朝著甕城內飄去。
呼呼~
沙沙沙……
天街周邊滿心驚悚的軍卒,乃至華俊臣等人,並沒有察覺天地間的細微異樣。
但以夜驚堂的境界,卻真真切切感覺到,有無邊飛絮自四方而來,往甕城內彙聚,連體內的氣息都在不受控製的被牽動。
餘光看去,拉開距離的神秘劍客,並沒有在搶攻,而是站在了盾牆之下,把長劍橫在身前,手按劍身渾身衣袍大動,整個人變成了仙島上的那顆蒼天巨木,周遭天地的一切都在向其靠攏,一股浩瀚天威漸漸擴散開來,直衝雲霄,也壓在了周邊萬人心底!
幾乎下一刻,周邊的萬千武卒,就察覺了李逸良的變化,齊齊驚悚轉頭,瞧見攪動風雷的衝天氣勢,瞬間感覺旁邊正在交手的項寒師和夜驚堂,都變成了小孩子過家家。
“這是……”
“怎麼回事?”
……
夜驚堂已經初窺天機,光看這堪比仙佛的架勢,就知道對方在強行跨入‘九九歸一’的境界。
九九歸一便是‘煉虛合道’,說簡單點就是脫凡入仙,和天地大道合為一體。
一旦步入煉虛合道,周遭一切就成為了身體延伸出去的手腳,功力越強控製力越強,除非對方也是九九歸一,不然就算身藏千般術法,遇上了也是被鎖死周身,隻能以肉體凡胎硬剛神明。
此時李逸良強行步入煉虛合道的境地,雖然臉上青筋鼓脹,看起來極為痛苦,但明顯還是靠肉體凡胎,把這片天地強行撐起來了。
夜驚堂感覺到神魔降世般的壓迫力,心中當即沉了幾分,從項寒師麵前強行脫身,雙手持刀速度爆發到極致,一刀斬李逸良胸腹。
但可惜,踏入‘九九歸一’,隻要體魄能撐起來,哪怕身懷瑕疵隻能持續一瞬,對上其他人也是仙凡之彆!
眼見夜驚堂全力突襲而來,李逸良雙眸血紅臉龐青筋鼓脹,眼神卻無比鋒銳,大袖招展間,左手往下虛按,發出一聲雷霆爆喝:
“落!”
轟隆——
蒼穹之上,隨之響起一聲驚天霹靂!
周遭數裡的軍卒人群,感覺到大地都猛然一震。
本來自由落體的細密雨珠,忽然加速變成萬箭齊發的箭雨,往地麵激射,打的盔甲盾牆劈啪作響。
而雙手持刀突刺的夜驚堂,身形就如同被一尊山嶽忽然砸在肩頭,整個人當即被壓在了街麵上,用手撐住的青磚轉瞬粉碎。
轟隆——
甕城之內翻騰的塵霧和箭矢,瞬間被全部壓在地麵,以至於夜驚堂周身數丈化為一塵不染的真空地帶,下一刻又被加速傾瀉的雨珠籠罩,幾乎看不清夜驚堂身形。
夜驚堂腳紮大地,渾身肌肉鼓脹,卻難以挺直腰背,體內氣血紊亂幾乎壓不住,肢體肉眼可見的顫抖,宛若變成了被虛無神明一腳踩住了螻蟻。
項寒師瞧見此種天威,眼底也顯出了一抹駭然,不過動作並不慢。
眼見夜驚堂如同肩抗山嶽,連腰背都難以挺直,項寒師身形當即全速爆發,一劍洞穿密集雨幕,直刺夜驚堂後背。
颯——
夜驚堂左手持刀,見此奮力重踏,想要往側麵騰挪。
但可惜,已經眼角滲血的李逸良,並沒有給夜驚堂機會,隻是左手微動,夜驚堂腳下的街磚便直接化為碎粉。
嗡~
夜驚堂雙足發力,小腿卻直接陷入地麵兩尺,如同踩在流沙之上,根本沒有半分著力,身體自然難以騰挪。
眼見一劍直逼後腦,夜驚堂當即抽刀後劈,試圖掃開劍鋒。
但左手全力猛拉,卻發現陪伴多年的螭龍刀,卻如同被虛無神佛握住,牢牢釘在空中紋絲未動!
夜驚堂反應堪稱驚人,身位兵器完全被限製的情況下,依舊瞬間脫手,徒手抓向了後方刺來的太平劍,未等項寒師氣勁爆發,便左手猛震。
鐺——
被譽為北朝名劍之首的‘太平劍’,瞬間攪爛了夜驚堂手掌皮肉,但猛震之下,劍身也隨之寸寸繃斷,化為了金屬碎屑。
但與此同時,脫手螭龍刀,卻也當空掉轉刀頭,直接紮向了夜驚堂胸腹!
噗——
螭龍刀刺入不過寸餘,就被夜驚堂雙手抓住。
雖然強行停住了螭龍刀,但刀身上的力道,就如同洶湧而來的江河洪流。
夜驚堂雙臂強行鎖住螭龍刀,但雙腳如同踩著流沙,根本沒法落實,整個人便被推著往後方飛速滑去
嘩啦啦~
早已化為碎粉的街麵,頓時出現兩條尺餘深的長槽。
項寒師在太平劍斷裂時就已經鬆開劍柄,眼見夜驚堂被推向自己,沒有絲毫遲疑,便右手握拳渾身氣勁催發到極點,一拳直接轟向夜驚堂脊背。
原本項寒師以為,夜驚堂即便難以騰挪,也會震碎螭龍刀,從而空出雙手設法招架背後。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螭龍刀在夜驚堂手裡脆的如同木劍,卻遲遲不肯擰碎,直至一拳正中背心。
嗙——
當空傾瀉的雨幕,在驚天動地的重拳之下,瞬間被震出一個半圓空洞,連同地麵碎石都被掀去一層!
狂暴氣勁瞬間震碎夜驚堂半身衣袍,連發冠都為之炸開,滿頭黑發當空繃直,而氣勁透體而過,哪怕隔著一個人,依舊把前方的李逸良震的衣袍緊貼在身上,連後方盾牆都退出去半丈。
如此駭人拳勢,看的在場所有人毛骨悚然,不出意外哪怕是巔峰武聖,背心正中這麼一下,也得當場五臟重創。
而事實也不出眾人所料,夜驚堂肌肉虯結的脊背,直接出現了一個拳坑,口鼻湧出血水,倒滑身形被硬生生砸的往前推移半寸,而螭龍刀也隨之入肉三分。
李逸良已經七竅流血,臉龐近乎猙獰,卻依舊死死壓著夜驚堂,使得夜驚堂直接變成了一個難以騰挪的沙袋。
項寒師一拳出手,發現夜驚堂體魄硬的令人發指,並未就此倒下,便拚儘全力,再度連續三拳,轟在夜驚堂後背。
嗙嗙嗙——
三拳如同撞城錘,硬生生在肌肉鼓湧的脊背上砸出三個凹坑,連天街邊緣的盾車都被氣勁轟退撞向了街邊房舍,力道之恐怖可想而知。
夜驚堂臉頰青紫,嘴角咳出血水,雖然看似還能站住,但拿後背硬抗項寒師全力轟擊,體魄再強橫又能抗幾下?
“夜驚堂!”
華俊臣被關在鐵籠中,瞧見此景就如同瘋魔一般,全力撕扯枷鎖,試圖過去解圍。
但把他關進來時,就已經鎖住了氣脈,厚重枷鎖哪裡掙脫的開,此時隻能看著夜驚堂被一拳拳打垮。
而盾牆外圍,十二樓等人見狀心急如焚,已經提劍準備上去解圍。
但聲勢如此驚天動地,先不說已經堪比仙佛的李逸良,哪怕是項寒師,當前一拳恐怕都能把他們四個人一起轟碎,這讓他們怎麼近身?
嗙嗙……
拳拳到肉的轟擊不斷傳出,被氣勁震飛的雨幕,直接化為了脫弦利箭,砸的盾牆劈啪作響。
華俊臣和十二樓等人心如死灰,眼見一拳拳落下,神色逐漸化為絕望。
無數遠觀的北梁武夫,眼底也顯出複雜,畢竟他們沒想到如日中天的夜大閻王,今天真能被打死到這裡。
武人都信奉‘武無第二’,如果項寒師單挑把夜大魔頭打死,他們這些北梁江湖人,肯定興奮激動到熱淚盈眶,但當前是二打一,項寒師還是裹足力氣打沒法還手的夜大魔頭,北梁江湖人再宵小,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吹捧的光彩事。
當前也隻有周邊的禁軍統領,和大內僅存的些許高手,見狀難掩激動興奮,甚至插嘴喊道:
“打頭啊!”
項寒師雙掌齊出連續轟擊,並非傻愣愣不知道打頭,而是夜驚堂腳難以借力,但腦袋顯然能動,以夜驚堂的反應,完全能偏開鋒芒,當前最正確的決策,便是轟擊背心,直至震碎骨骼內腑。
轟、轟、轟——
不過片刻時間,十餘拳便落在脊背上,饒是金鱗玉骨,夜驚堂後背依舊被錘的血肉模糊,每一拳下去甚至迸發出無數血珠。
夜驚堂口鼻血流如注,看似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被一拳轟碎內腑徹底氣絕;但搖搖欲墜的身體,就是不倒下,甚至雙手始終都抓著螭龍刀。
而李逸良強推鳴龍圖達成‘九九歸一’,幾乎就是以燃燒壽命為代價,不過頃刻之間,臉上皮肉便已經乾蒼,口鼻湧出了血水染紅了衣領,虛握的左手都開始微微顫動。
眼見半天沒把夜驚堂打死,李逸良幾乎夾雜著血沫,怒吼道:
“快!”
項寒師已經全力轟擊夜驚堂,但夜驚堂的體魄強度確實超出了常人想象,十餘拳轟上去,哪怕後背皮肉全被錘爛,脊椎骨就是沒斷,身體也如同不倒蒼鬆,劇烈顫動但就是不倒下。
項寒師知道李逸良撐不了多久,風輕雲淡一輩子的雙眼,此時也顯出了幾分悍勇,額頭青筋暴起瞬間把氣勁催動到極致,以至於右臂衣袍都瞬間被震碎,一拳再度轟擊向夜驚堂脊柱:
“死!”
轟隆——
浩瀚氣勁爆發,瞬間清空前方雨幕,連街邊三架盾車都被掀翻,直接轟碎了房舍屋脊。
但這一次卻沒再傳出拳拳到肉的觸感!
項寒師一拳出手,卻驚覺周身風雨乃至腳下砂石,都在同時後移,硬生生把他帶到了數丈之外。
而出手的一記重拳,也變成了當空爆發,衝開無邊風雨,卷動了夜驚堂飄散的黑發。
夜驚堂雙手抓著螭龍刀,立在漫天風雨之間,背後血肉模糊,口鼻中也滿是鮮血,但不屈悍勇的眼神,卻化為了冷冽,便如同九幽閻羅,望著前方已經渾身顫抖、口鼻血流如注的李逸良,沙啞開口:
“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不還手?”
聲音一出,滿城風雨當即陷入死寂,所有人心底情緒全數煙消雲散,隻是滿眼驚疑望向了已經傷痕累累的夜驚堂。
李逸良體魄幾乎被浩瀚天威撕裂,眼見夜驚堂還沒倒下,甚至開始反擊,眼神便流露出了幾分絕望:
“為何?!”
“因為兩個九九歸一,我打不過。”
夜驚堂看著即將油儘燈枯的李逸良,如同硬抗起萬仞山嶽般,慢慢撐起了身體:
“既然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就該有不計代價的魄力。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想著‘棄車保帥’,留著項寒師性命,隻讓你這卒子和我換命。以你這破綻百出的九九歸一,換的掉我夜驚堂?”
說罷,夜驚堂轉頭望向被推到盾牆邊緣的項寒師:
“還是你覺得,單憑你這煉氣化神的肉體凡胎,隻用拳腳,就能撼動諸天神佛?!”
“咳——”
李逸良咳出一口血水,想咬牙繼續壓製夜驚堂,整個人卻已經如同千瘡百孔的麻袋,再難凝聚出絲毫力道,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撲通~
項寒師瞧見夜驚堂站起身來,渾身肌肉鼓湧,背後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心頭便已經暗道不妙,當即飛身躍上盾車,雙手抱月衣袍鼓脹,氣勢肉眼可見的迅速攀升。
“晚了!”
夜驚堂轉過身來,身若蒼鬆立在暴雨之中,看著衣袍大動的項寒師,冷冽眼神猶如判死禦令:
“兩個‘九九歸一’,彼此配合,確實能把我按死,所以我得給你不用拚命,也能把我打死的錯覺。
“現在他已經油儘燈枯,隻剩下你一人。你自行推演鳴龍圖,即便九張全對,也和自身體魄不契合,六尺高的人,穿著八尺壯漢的鎧甲,你以為能發揮出多少實力?”
言語之間,夜驚堂赤著上半身,在雨幕中攤開雙手。
呼呼~
本就被雨幕籠罩的城池,逐漸刮起橫風,卷起了街麵砂石斷箭。
蒼穹之上黑雲滾滾轉眼間遮蔽了天幕,化為了壓城黑雲,幾乎直接壓倒了城門樓之上。
天街周邊軍卒和人群滿心驚悚,齊齊抬眼看向蒼穹,結果下一刻就發現:
噠噠噠~
天街上的磚石,乃至兩側房舍的青瓦,都在狂風急雨下劇烈顫動。
繼而甕城之間的夜驚堂,雙腳便緩緩離開了地麵,滿天風雨都在往其周身彙聚,整個人就好似化為了一尊降世神佛,一股浩瀚天威當空壓下,直接落在了所有人頭頂!
“這……”
華俊臣和十二樓等人,眼底顯出驚悚,抬眼望著躍至萬人之上的夜驚堂,便如同凡世螻蟻仰望九天神明,連思維都在此刻停滯。
而周邊萬餘軍卒,也在這浩瀚天威下不由自主潰退,連周邊盾牆都出現了混亂。
霹靂——
雷動青蒼,風行雲聚。
猝然之間,扭曲電蛇從滾滾黑雲中湧出,撕裂翻騰雲海,照亮了剛剛暗下來了巍峨城池,也照亮了那道宛若神明人影。
夜驚堂滿頭長發當空飛舞,雨幕在周身化為了漩渦,低頭看著站在盾牆上的項寒師,雖然也是額頭青筋鼓脹,黑發肉眼可見的失去色澤,眼神卻鋒芒畢露猶如無雙利刃,在風雨平淡開口:
“這才叫‘九九歸一’,你一個擅自窺探天機的凡世癡兒,拿什麼和我鬥?”
呼呼——
項寒師站在盾牆之上,渾身衣袍鼓脹,衝天氣勢猶如盤踞龍蟒,已經讓周邊軍卒毛骨悚然,但天空那尊九天閻羅相比,依舊如同神人腳下的一隻困獸,饒是拚儘全力嘶吼掙紮,依舊隻能仰視難以比肩。
不過即便如此,項寒師眼神依舊沒有辦法退避,隻是寒聲道:
“大勢所趨,時也命也。此生未能拜見奉官城,實屬憾事,不過能和你交手一場,我項寒師也不枉在人世走一遭。喝!”
話落,項寒師發出一聲雷霆爆喝,繼而便雙足重踏。
轟隆——
下方盾牆瞬間四分五裂,項寒師衝天而起撞破風雨,一拳直接轟向九天神佛。
而夜驚堂也同時張開雙臂,深深吸氣,致使胸膛鼓脹,周遭風雨隨之大動:
“給我起!”
轟隆——
雷霆爆喝化為八月驚雷,霎時間響徹全城。
颯颯颯……
數萬軍卒本在驚悚眺望,卻愕然發現手中兵刃,被無形蠻力拉扯,瞬間脫手而出,激射向雷雲滾滾的天幕。
而十二樓在內的城中萬千武人,隨身兵刃也脫離刀鞘劍鞘,遠看去就如同燕京城內,出現了一場自下而上的密集暴雨。
咻咻咻……
暴雨帶著幽森寒芒,齊齊激射至半空,出現在夜驚堂後方,槍尖劍鋒皆指向了騰空而起的項寒師!
如此浩瀚神威,落在剛剛躍至半空的項寒師眼底,便如同凡人直麵滔天海嘯,眼底的悍勇直接了化為難以企及的絕望。
但項寒師身形沒有絲毫停頓,依舊抱著死誌,攻向了夜驚堂。
皇城方向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連關在籠子裡的華俊臣和許天應,都瞬間驚醒過來,看著幾乎遮蔽蒼穹的萬千兵刃指向這邊,發出幾聲:
“誒誒誒?!……”
夜驚堂滿頭長發在風雨中飄揚,幾乎轉瞬間榨乾身體所有,連頭發都為之枯黃,但眼神卻如同降世閻羅,雙手往前猛揮:
“開!”
轟隆——
雷雲大動,十二樓等人抬頭仰望,隻覺整片天幕都在往皇城方向傾瀉。
難以計數的刀槍劍戟,裹挾著扭曲雷霆,在爆喝聲中彙聚成一條銀色狂龍,直至撞向騰空而起的項寒師。
項寒師聲勢之強,已經是以一人之力,壓住世間萬千武夫,但在自九天砸來的銀色狂龍麵前,依舊渺小的如同米粒。
“喝——”
但項寒師眼底卻無絲毫畏懼,渾身肌肉虯結,便如同拚儘一切的屠龍者,雙手揮拳帶起滔天氣勁,直接砸向撞過來的萬千兵刃。
轟轟轟——
蒼穹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數千把兵刃當空粉碎,無數銀亮碎屑當空散落,隻是雷光照耀下,皇城之外的天空都變得晶瑩剔透。
但九天直墜的銀色狂龍,卻未曾被撼動分毫。
萬千兵刃瞬間吞沒項寒師,直至撞在天街之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繼而貼著地麵往前,衝出一條巨大凹槽。
轟隆隆——
原本豎立在城門樓前的盾牆,在萬千鋒刃前猶如紙片,瞬間被攪為碎粉。
銀色狂龍裹挾早已被吞入其中的項寒師,撞上後方的城牆。
轟——
六丈高的城牆瞬間出現了一個大洞,狂龍一穿而過,又碾碎後方白石廣場。
直至撞到皇城正殿的盤龍禦道,萬千兵刃化為的洪流,才堪堪停滯散落。
叮叮鐺鐺~
轟隆——
蒼穹之上,再度響起一身悶雷。
滿城風雨依舊,但燕京城內驚天動地的風波,卻在兵器雨點般落地的聲音中,驟然停歇下來。
無數手無寸鐵的武卒,呆立原地,愣愣看著滿是斷壁殘垣的皇城,偌大京城竟然死寂到沒有任何喘息聲。
夜驚堂一招出手,滿頭長發都失去了色澤,後背傷痕也沒有再自愈,從九天直墜,落在了城頭之上,隻是一刀削開了鐵籠,而後轉頭望向城下難以計數的軍卒和武夫:
“我方才能殺你們所有人,但沒有動手,兩國紛爭各為其主不假,但我並不想多造殺孽。
“你們能看清楚局勢,現在就該回家陪老婆孩子,我很快就會給你們一個不用刀口舔血的太平盛世。
“如果執意要和項寒師一樣剛烈殉國,我尊重英雄義士,也不會勸你們,下次見麵,我會和對待項寒師一樣,給你們一個痛快和體麵。”
清朗嗓音傳遍全城,甚至落入了皇城深處梁帝的耳朵裡。
萬千軍卒赤手空拳,愣愣站在原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饒是梁帝死忠,在如此天威之下又那裡還有半點戰意。
夜驚堂掃視一眼後,便抓住華俊臣和許天應,朝著皇城外飛馳而去。
許天應和華俊臣瞧見此通神之景,已經呆若木雞,被提著飛過盾牆,才回過神來。
華俊臣見真就活著殺出來了,內心激動之情無以言表,恨不得把偏房幾個侄女也送去夜家當陪嫁,但這時候想這些未免太遠了。
瞧見滿城死寂,華俊臣本想提醒夜驚堂來兩句,可以趁機嗬令禁軍造反奪權,隻要抓住梁帝站住燕京,他在以世家之首的名義勸滿朝文武歸降,北梁當場就完了。
但華俊臣轉眼看去,才發現夜驚堂雖然神色冷峻,看似如日中天,但眼底已經有些飄忽,逃遁的速度都不是很快,估計尋常小宗師都能追上,明顯是在強撐氣勢。
?!
華俊臣見此心中一震,此時仲孫錦被嚇住了還沒敢冒頭,周邊還有無數禁軍和北梁武夫;他和許天應沒啥戰力,要是北梁人緩過來,那怕是真得死無葬身之地。
為此華俊臣大氣都不敢出,抬手扶著夜驚堂,故作鎮定往外跑,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看出了紕漏。
颯颯——
不過片刻時間,三道人影就跑到了視野儘頭,雖然沿途有無數軍卒和武人,但都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在暴雨中抬眼目送,直至三人完全消失在了遠方的城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