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隻是個小小的模特藝人,到目前為止,星塵事務所也沒怎麼給過她資源和投入,但實際上,越是這樣的藝人,越是這樣的第一份合約,違約金定的就越高。
因為事務所會考慮到第一份合約期間對簽約藝人的培養投入和藝人在這期間的積累,越是新人就越是需要栽培。
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到彆家事務所的挖角,設定一份高額違約金,也是為了防外部的鋤頭。而除了防外麵的鋤頭,還能防簽約的藝人自己。
合約期內,哪怕捧不紅被冷藏放置到合約結束也不能解約,如果要單方麵結束合約,那麼就要自己掏腰包付違約金。
所以,就算她隻是個小小的模特藝人,要把她從星塵事務所那裡給挖過來,也不是隨便幾個錢就能“買”到手的。
再說,違約金方麵就算他可以想想辦法,但是,藝能界的事,不僅僅是靠錢就能解決得了的。
鄉廣美被
ung事務所的周防鬱雄從傑尼斯挖走以後,為了取得舊老板喜多川的諒解,親自登門去給他土下座謝罪。
因為鄉廣美背後的是在黑白兩道都背景深厚的周防鬱雄,就算被捅了刀,喜多川也得捏著鼻子認了——當然,不是背景深厚的事務所,也挖不走彆家的頭牌角色就是了。
但是反過來說,如果鄉廣美是自己獨立成立了事務所,或者真的腦抽到去了實力不夠的事務所,那麼估計會被封殺到地老天荒。
連渡邊萬由美老爸那樣公認對手下的藝人厚道的社長,如果藝人不是跟事務所和平解約而是翅膀硬了想亂跑,他都會下一道封殺令,讓藝人在跟事務所硬剛過以後無工作可做。
要是沒有強有力的支持,那就隻有在冷藏期慢慢過氣的份兒。
這是為了維護事務所的權威,也是藝能界心照不宣的某種“潛規則”。既是在震懾和約束藝人們,也是在震懾那些沒兩把刷子的小事務所,讓他們不要亂動腦筋。
至於那些強硬的大事務所,所謂的“潛規則”,從來都是要在強硬的事物麵前低頭的。或者說,一邊堅守這樣的“潛規則”,又一邊無視、破壞這些“潛規則”的,從來都是這些大事務所。
關於這種封殺令,其實跟一樣古代的東西很像。
古時候的煙花場所,不聽話的、想要逃走的妓女小倌,一旦被抓住,就會被痛揍一通懲罰一番。這樣的處罰,跟現代社會對藝人的封殺令,內核是有所相似的。
舊時代,藝人跟極道被社會歸作一類,藝人想在什麼地方表演,就得去尋求極道的保護。因為這些曆史原因,使得極道跟藝能界的關係千絲萬縷。
這不僅體現在許多事務所背後的靠山甚至投資方就是極道,還體現在這些從前是極道規矩,卻漸漸成了藝能界規矩的事情上。
藝人跳槽,就像是極道份子破門去加入彆的組。
被自己的組給趕出去的另算,要是被彆的組給挖走的,為了麵子,恐怕要狠狠鬥起來。極道非常看重麵子,有時候為了麵子甚至可以去拚命。
藝能界也同樣看重麵子,為了保住麵子,甚至可以跟一個藝人死磕到底直到把他封殺到查無此人。
因為,一旦丟了麵子,之後就會被瞧不起,會因為這道流著血的傷口,引來更多的鯊魚。到了那時,事務所就會被瓜分一空。
所以,哪怕是一個小小的模特藝人,強硬付違約金買走,恐怕連主流出道都很難,星辰事務所會為了自己的麵子,跟他、跟蒲池幸子死磕到底。甚至連岩橋慎一,也會因為壞了業界的規矩遭到放逐。這從頭到尾,都不是隻靠著錢就能解決了的問題。
或者可以和平解約,和諧處理蒲池幸子的事,那麼就需要借助更強的力量。
就像是極道的組和組死磕的時候,讓雙方都能下來台,結束紛爭的唯一辦法,就是請來一個在極道德高望重的教父主持大局,讓雙方握手言和。
挖走蒲池幸子,一定會重新簽在渡邊萬由美的uiz。
渡邊萬由美從小就接觸藝能界,對這些關於挖角的事一清二楚,因為這樣,岩橋慎一告訴她赤鬆晴子找來的那個主唱簽了星塵事務所以後,她才不深問下去。
在已經舉辦了甄選會,並且心裡還不約而同認為稻村泉表現不錯的前提下,渡邊萬由美根本就不想去考慮一個從未見過還已經有了主的主唱,去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或者把蒲池幸子的試唱帶拿給渡邊萬由美,用實際表現出來的能力說服她,爭取到她的支持……行嗎?
蒲池幸子痛痛快快把她的夢想告訴了岩橋慎一,卻讓岩橋慎一動搖的更厲害了。
她值不值得自己為了她,放棄好不容易從甄選會裡找出來的主唱候選,去為了她跟星塵事務所周旋,隻為能把她的夢想收到自己這裡呢?
岩橋慎一和蒲池幸子又聊了一會兒,忽然向她提議,想讓她再去試唱一次。蒲池幸子稍微消化了一下他的話,隨即點頭應允。
坐在這裡的三個人一起起身,赤鬆晴子也跟著走到控製台前。
栗林誠一郎讓了個位,岩橋慎一拿起監聽耳機,打算親自替蒲池幸子監棚,一邊還吩咐赤鬆晴子,“赤鬆,你去幫忙調試錄音設備,行嗎?”
赤鬆晴子答應下來,走進錄音間。
透過玻璃牆,看到她在裡麵手腳利落的忙碌著。
“總之,唱您自己想唱的、喜歡的歌就可以。”岩橋慎一對蒲池幸子說,“也未必一定是搖滾,您覺得什麼歌拿手就唱什麼。”
蒲池幸子衝他欠了欠身,答應下來。
赤鬆晴子調試好設備,從裡麵出來。蒲池幸子往錄音間裡走,兩個女孩子麵對著麵,赤鬆晴子默默向她遞上了一個鼓勵的眼神。
蒲池幸子微微揚起嘴角,向她致意。
一旦進入錄音間,立刻就像是掉進了另外一個世界。那種全世界隻剩自己一個,並且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會有人到自己身邊的淡淡壓抑,再一次壓上蒲池幸子心頭。
玻璃牆對麵,岩橋慎一,赤鬆晴子,還有栗林誠一郎都在。
岩橋慎一已經戴好耳機,伸手指了指麥克風,隨即低下頭看著控製台,隻等她反饋一句“準備好了。”
蒲池幸子做了個深呼吸,拿起監聽耳機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