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覺得寂寞,嘴上就開始說個沒完。
電視裡開始滾動節目演出人員的名單,畫麵切到廣告的一瞬,她住了口。
岩橋慎一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得回去了。
他還沒說話,中森明菜往他那邊一靠,窩進他懷裡,鼓起腮幫子。
“怎麼了?”岩橋慎一摸摸她的頭。
越是不想跟他道彆,中森明菜嘴上反而先說“時間不早了。”
岩橋慎一一笑,“嗯”了一聲,“我差不多也回去了。”想了想,告訴她,“明天一早,要出發去山梨縣,和富士膠卷的廣告代表打高爾夫。”
明天另有行程,中森明菜聽了,就想他能早點回去休息。岩橋慎一不動聲色,悄悄化解了一點她對分彆的寂寞。
第二天另有安排的分彆,和第二天無所事事的分彆,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站起來,整理衣服。
中森明菜送他到玄關,岩橋慎一穿好外套,對她伸過手去,“還有照相機。”
今天晚上,被她給收繳了以後,就再沒拍到一張她的照片。
中森明菜把手伸進居家服口袋,拿出來,卻沒還,對著伸手向她要相機的岩橋慎一摁下了快門。
先拍了一張,看看照相機上的計數器,還給他,笑著說“還能拍十七張。”
一部一次性照相機,一共能拍二十七張。
“那等我下次過來,還能繼續用這一台。”
中森明菜點頭,“等把照片洗出來,也給我一份。”
她一副全權交給他的態度,一點也不擔心這部一次性照相機裡裝的,都是她的各種素顏生活照,還有岩橋慎一的單人照。
隻要落到彆人手裡,兩人的關係不言自明。
如果委托衝洗的照相師,把照片備份後轉賣給周刊雜誌,兩個人小心約會了半天,結果因為一卷膠片關係就能昭告天下。
但是,她卻很確定,既然岩橋慎一會拍,就有衝洗的辦法。
“這個當然了。”岩橋慎一答應她“拍得不好的也不會私藏的。”
當然了。既然會拍她,那就有把照片洗出來的辦法。
岩橋慎一把照相機接過來,收進口袋。伸出胳膊,抱住她。
兩人在玄關膩了一會兒,中森明菜揚起臉,笑眯眯的對他說“明天要加油哦,社長桑。”
“哈哈。”
被她給叫聲社長,岩橋慎一笑得厲害。
中森明菜看著他的笑容,又用額頭去碰他的肩膀,鬆開他。岩橋慎一有不動聲色安慰她的溫柔,她自己也有她自己衝淡彆離時的戀戀不舍的辦法。
……
隔天的高爾夫社交,渡邊萬由美也一起去。幫忙拉線的姐夫成田寬之,更是在同行之列。
樂隊的老板是渡邊萬由美,要談廣告讚助,沒有渡邊萬由美在場就沒有主角。不過,渡邊萬由美談的是合作這件事,具體的商談,就要岩橋慎一這個負責樂隊製作的人出頭。
泡沫時代,全國各地紛紛大興土木,五花八門什麼都建,高爾夫球場更是這種建設熱潮當中的主要角色。
遠在山梨縣的高爾夫球場服務周到,派出直升飛機前來迎客。
浮誇的時代,連社交應酬都是怎麼誇張怎麼來,高爾夫社交也一樣,周末打球,隻是去橫浜已經不能滿足了,跑來山梨縣——還是當天往返,這才夠規格。
岩橋慎一的高爾夫是渡邊萬由美手把手教的,這種上輩子在兔國時跟平民百姓無緣的運動,到了曰本,卻是一項上班族必備的社交技能。
野比大雄的老爸、野原新之助的老爸,這些上班族們星期天都被上司叫去打高爾夫。
這年頭,來打高爾夫的年輕女性多了,高爾夫練習場甚至麵向家庭主婦招生,吸引女性們也來參與這項原本屬於男人的運動——
雖然打高爾夫的女性基本上都是消遣著玩一下,少有真正認真學習的。
因此,渡邊萬由美這樣的高手,讓同行的成田寬之和富士膠卷的人都刮目相看。
“不愧是你,萬由美桑。”岩橋慎一悄悄跟渡邊萬由美開玩笑。
對他的調侃,渡邊萬由美隻是笑而已。
該打的球打了,該談的事也大概交了個底。
富士膠卷的代表表示,“基本上來說,這邊是想要儘量輕快愜意、洋氣一點的曲子。”至於其他方麵的條件,過後正式進行商談的時候,會更加明確的給出來。
但是,不管其他方麵怎樣,對廣告曲曲風的要求,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很明晰。基本上來說,“輕快愜意”這個要求是在意料之中,附帶的“洋氣一點”才是比較需要認真去考慮的。
輕快愜意。
岩橋慎一想起昨天晚上在中森明菜家裡的靈光一閃。
“看著這邊笑一笑。”
舉著照相機,對著他說“看著這邊笑一笑”的中森明菜。
聽到那句照相館金句,岩橋慎一想起來,有一次美和醬哼過的那句歌詞,“看著這邊笑一笑,不要害羞。sile,sile,sile。”
對有絕對音感的他來說,但凡是聽過的旋律就絕不會忘記。
昨天晚上想到這一句歌詞的時候,他心裡還隻是有個影。現在聽完富士膠卷代表提出來的要求,頓時有種找到了解題思路的胸有成竹。
雖然那首歌,美和醬隻寫了兩句歌詞就沒再聽到下文,這次閉關準備新專輯的時候,她拿出來的自己作詞作曲的小樣、以及給中村兄填好歌詞的歌曲小樣裡,都沒有這一首。
她那一瞬的靈感,好像隻是短暫的出現了一下,然後就被她忘到了一邊。
現在快到二月中旬,廣告是四月份投放,富士膠卷的代表提出來,說是二月結束之前,就要讓樂隊這邊拿出歌曲的小樣,試聽過曲子以後,如果過關,那邊才同意繼續。
岩橋慎一打定主意,回去以後,就去找那首曲子,給美和醬“布置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