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西的藝能體係同樣發達成熟,有自己的一套培養人的方式。在大街上撿到一個培訓三個月就能出道的歌手,這種概率跟中彩票頭獎差不多。
所以,就要適當廣撒網,隻要看到一點閃光之處,就先給個機會出去。
逛了一圈,發了兩張名片,倒讓岩橋慎一又撞上他上次來大阪時,在大阪城公園撿到的射亂q,幾個青年照樣奇裝異服、精心化妝,在此演出。
岩橋慎一把他們簽到製作公司以後,除了要求他們不準再像搞笑藝人一樣跟觀眾耍寶互動,對他們的行動並沒有加以限製。
平時,幾個青年去大阪的livehoe演出,每個月到東京去報道個兩三次,跟製作公司那邊的音樂人們交流學習,定期交作業,寫新歌。
要是寫出好歌,他們願意出售,公司也願意出錢買下來。
這會兒,他們幾個賣力演出,在他們附近駐足的觀眾,要比第一次在大阪城公園見他們時多了不少。
最重要的,這幾個青年總算不再那麼頻繁的展示自己關西人的無厘頭,克製了許多。看著雖然離專業還有段距離,但至少像是支樂隊、而不會讓人聯想搞笑藝人了。
岩橋慎一為他們駐足的功夫,幾個演出的青年也發現了觀眾當中有個大熟人。寺田光男的表情有一瞬要失控,但又忍住了,繼續把演出進行了下去。
唱完這一首,岩橋慎一過去,往他們的琴盒裡放了個百元硬幣。
琴盒裡,零零散散放著些硬幣,竟然還有張千元鈔票。岩橋慎一看著這張“夏目漱石”,心想原來大阪人也會做出給街頭藝人一千日元這種事?
但也說不定是猜不著大阪人心裡想什麼的東京人乾的。
待在大阪,岩橋慎一也跟著對著東京人開起了炮。
幾個青年誰也想不到能在這兒見到岩橋慎一,這首歌一結束,就停下演出,向他打招呼。
“打擾你們了。”岩橋慎一說。
寺田光男靦腆一笑,主動問,“剛才的演出,岩橋桑都看了。”
“聽上去像是新曲。”
“是的。”寺田光男回答,熟悉起來以後,不知不覺由他擔任起了在岩橋慎一這裡的發言人,“因為想當麵收集觀眾的聽後感,所以特意來大阪城公園路演。”
“反響如何?”
“總之、沒有被嘲笑。”他倒是有點幽默感。
岩橋慎一聽他這麼說,為之一笑,“我聽著倒也覺得挺像樣的。下次去東京的時候,把歌曲的小樣製作出來,再聽聽看吧。”
被他誇獎一句,幾個青年就仿佛得到了承認一般,肉眼可見的更振作了。
正好碰上,中午,岩橋慎一乾脆就請他們吃飯。
幾個青年收拾自己的樂器,準備跟岩橋慎一去打牙祭。身後跟著幾個穿著花裡胡哨襯衫、怎麼看也不是正經小夥的青年,岩橋慎一再度享受到一次被路人避而遠之的待遇。
“母親讓我向岩橋桑道謝。”
寺田光男跟在岩橋慎一身後,輕聲細語,“謝謝您送的zard的專輯。……本來打算下次上京見到您時,再和您當麵道謝的。”
跟岩橋慎一說他送的專輯,就讓寺田光男想起母親在商店街對zard不遺餘力的宣傳。
如果說,最開始寺田光男的母親還隻是喜歡zard這支樂隊,但是,在兒子加入了岩橋慎一的公司,岩橋慎一還特意記住她喜歡zard的事,專程送樂隊的新唱片給她,在這之後,她對於zard這支樂隊,就有了一種更不同尋常的熱情。
仿佛自己也對zard走紅、岩橋慎一的公司壯大有了某種責任似的。
收到了新專輯以後,寺田光男的母親就開始發揮起她大阪商店街歐巴桑那巧妙但又不惹人嫌的推銷技巧,和周圍的人宣傳起了這張專輯。
前些天,zard來大阪開演唱會,寺田光男的母親沒有搶到票,頗為懊惱,不過,負麵情緒來得快去得快,看不成演唱會,就留在店裡看家。
不過,這顯然不是適合說給岩橋慎一聽的話,寺田光男自己在心裡想一想,就又咽回去了。
“母親還說,”他想起來,“岩橋桑要是覺得店裡的乾貨不錯,下次就再帶一些給您。”
寺田光男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感到不好意思,覺得提出送乾貨給岩橋慎一當回禮,這回事太讓人害羞。
“貴店的乾貨質量可好了。”岩橋慎一是挺高興。
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要是真的收到了乾貨,就把它們再送去中森明菜家。她要是吃不完,還能分一半兒給她母親。
反正寺田家的乾貨,在中森明菜和她母親那裡,都是五星好評。
他欣然收下寺田家要送他乾貨的心意,這種態度,也讓寺田光男輕鬆了許多,剛才的不好意思也跟著淡了許多。
不過,想到上次自己帶了岩橋慎一要的那一大包乾貨去東京,寺田光男不禁在心裡想,岩橋桑家裡竟然消化得了那麼多的乾貨嗎?
岩橋桑還真是神秘。
……
正跟射亂q的幾個青年吃著飯的時候,岩橋慎一的傳呼機響了。他拿出來看了看,暫時離席,去找店裡的公用電話。
回撥過去,電話那頭,是中森明菜。
“是公用電話哦。”她說。
岩橋慎一配合她,回了句,“我這邊也是公用電話。”
兩個常玩電話亭遊戲的人,各握著公用電話的聽筒,不約而同笑起來。
“想和你說話。”中森明菜在電話裡像個正撒嬌的孩子。
岩橋慎一“嗯”了一聲,“我聽著。”
她倒是不乾了,“你也說點什麼嘛。”
“說點什麼?”
岩橋慎一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麼,想起寺田光男提到的那一包還未送到的乾貨,故意逗她,“你還要乾貨嗎?”
“……”
聽筒裡大概沉默了三秒鐘。中森明菜又好氣又好笑的回了句,“不要了!”
這……
中森明菜要是不買賬,過後寺田光男去東京帶的乾貨要怎麼辦?
岩橋慎一認真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