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曲子寫完,對於歌詞,她卻始終不夠滿意。原本打算把這首歌放在自己這段“狂亂轉型期”收尾的專輯裡,但幾次修改歌詞,最終不了了之,這首歌也暫時被她封存。
直到這一次,看了紀錄節目,“西裝搖滾”的主角,終於將新的靈感送了過來。
中島美雪奮筆疾書,將想到的歌詞,一句句寫下來。
“沸騰的憤怒,沸騰的願望,把它抱在懷裡,卷起袖子抱在懷裡。”
“即便把領帶套在頸上,拴著粗暴的自己。即便把腳塞進皮鞋裡,拴著流浪的自己。”
……
“西裝下的搖滾,不是為了要給誰看,隻是為了自己。”
中島美雪寫下最後一句,把歌詞紙拿起來。紙上的字跡一半一半。有一半已經褪色,另一半則發著新墨水的光。
褪了色的那一半,讓她想起舞台上恣意揮灑、職業裝也不能束縛他的青年。正發著光的另一半,讓她想起頂著壓力對弱者伸以援手、職業裝也未能令他低頭妥協的青年。
能在舞台上那樣演出的青年,會展現出這樣的魄力氣概,不讓人意外。反過來說也一樣,是因為心中有這麼一股勁頭兒,才能有在舞台上那樣令人不能忘懷的表現。
這個岩橋慎一,讓中島美雪聯想到戰士、鬥士……
從他身上,看到某種令人懷念的英勇。
她把歌詞完完整整讀了一遍。晾乾了筆跡,放進文件夾裡,拿著它走出家門。
沒有經紀人事先打電話和錄音室那邊預約,當中島美雪突然出現在錄音室裡時,工作人員們稍微反應了一下。不過,倒也不至於意外。
音樂人這種依靠狀態和靈感的生物,什麼時候、以怎樣一副模樣出現在錄音室裡,都不是不可能。工作人員反應完了,開始替中島美雪做錄音前的準備工作。
“今天要唱什麼?”
中島美雪把文件夾遞過去,“請看看這個。”
錄音師接過這一首《西裝下的搖滾》。
……
“母親!”
電話一接通,中森明菜語氣開朗,和千惠子打招呼。
“明菜醬!”
千惠子有樣學樣,聽聲音,精神不錯。
晚上回了家,中森明菜聽電話留言,有母親千惠子的一條。看了看時間,算著千惠子還沒有睡,把電話給回撥過去。
“岩橋君——”
千惠子問候了女兒幾句,忽然提到岩橋慎一的名字。
不提正好,一提,中森明菜自己刹不住車,對著母親炫耀,“母親也看了電視吧?岩橋很了不起吧?”
“對吧、對吧?”她像隻興奮的小貓。
這個反應,把千惠子逗得直笑,無暇說自己要說的話,先笑話她,“總之,明菜醬的心裡,一定覺得岩橋了不起。”
母親的話,讓中森明菜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雖然有一點不好意思,但卻完全沒有就此收斂的打算,反而認認真真回答“沒錯哦~”
現在,整個業界都在談論岩橋慎一。
電視台和唱片業界的人,對他的評價再上一層樓。經過這件事,他在業界的地位水漲船高,如今任誰也不能小瞧了他,隻把他看作是個普通的音樂製作人。
歌手藝人們,也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中森明菜回事務所,事務所的經理也對岩橋慎一讚不絕口,覺得答應參加他牽頭的企劃,是個再正確不過的選擇。在周圍一片對岩橋慎一的關注與讚賞當中,反倒是經紀人大本最為克製,隻感慨了一次“岩橋桑不得了”,彆的一概沒有多說。
中森明菜當然知道岩橋慎一為人乾練,頭腦聰明。
不僅如此,還知道他又壞又狡猾呢……
但是,像現在這樣,突然之間,四方八麵都是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在談論他。中森明菜既為岩橋慎一自豪,覺得他值得這樣的讚賞。
可是,心裡另外一個角落,又因為這件事,感到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現在,對著母親千惠子撒嬌,誇獎岩橋慎一了不起。這點幼稚的模樣,或許正是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以另外的方式體現。
“本來,前幾天我在電視裡看到你的廣告,還有最後岩橋君的名字,就覺得他很厲害了。看了節目以後,更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
千惠子告訴女兒,“節目播出後的隔天,出門遇到鄰居家的太太,還被她叫住問了一堆。”
千惠子邊說邊笑,“明菜醬剛出道時,我每次出門都被鄰居家的太太們叫住,問一堆關於你的事,後來,大家新鮮感過去,還以為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呢……”
“結果,又被叫住。”千惠子話頭一轉,“問的還是岩橋君的事。”
中森明菜“誒?”了一聲。
“鄰居家的太太和我打聽,有沒有從明菜醬這裡聽到過關於岩橋君的事,還把他誇了一頓。帥氣硬朗、有男子漢氣概……”
千惠子複述了兩條,覺得好笑,打住了。
但中森明菜自己,卻被母親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連鄰居的大嬸也喜歡他嗎?”
“我可是努力再努力,才沒有說出岩橋君的事。”千惠子跟女兒開玩笑。
中森明菜當然知道是玩笑話。隻要母親想,誰也從她那裡打聽不到。岩橋慎一當然很了不起,現在,任誰也知道這件事。
她這麼想著,就想給他打電話,想見他,當著他的麵故意開他的玩笑,和他說,上了年紀的太太們可喜歡他了~
想著想著,不禁覺得心裡寂寞。
結束了跟千惠子的電話,中森明菜又往岩橋慎一家裡打電話。這個時間,岩橋慎一還沒回來,家裡的電話打不通。她又改打傳呼。
“現在一定是個在夜總會裡得意忘形的社長桑……”
中森明菜放下電話,像個自己跟自己玩的小孩,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