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邊沒問題吧?”他有些在意。
靜岡老家的父母,相處多了,自然而然,體會到他們的人情味。尤其是母親岩橋千代,看著波瀾不驚,卻從言行舉止中,透露出智慧和分寸,令岩橋慎一尊重敬愛。
現在,老家的父母因為自己的事受到影響,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母親說,”朝子語氣一頓,給人一種正在微笑的感覺,“害她沒辦法參加片町會今天的陶藝課程了。”
聽這話,是沒什麼對她造成影響,也並未被她放在心上。
“我會回去向母親道歉的。”岩橋慎一感受著母親話語裡的寬容,也微笑起來。
母親可不是會因為參加不了片町會的活動而遺憾的人。同樣的,母親會打電話給姐姐朝子,當然也不會隻是為了向女兒發牢騷。或者說,會把電話打給朝子,而不是打給他,這其中,是否有著希望能在此時此刻,把朝子和成田寬之推到他這一邊來,幫他一幫的想法?
朝子是聰明人,岩橋慎一想得到的,她當然也心中有數。
不僅如此,她還猜到,弟弟跟中森明菜交往的事,母親其實也早就已經知情。
岩橋慎一收回思緒,告訴姐姐,“這件事是我之前疏忽了。之後,我會向各家媒體發傳真,今後禁止對我的家人取材。”
之前是沒領教過,沒想到這一點。現在,既然領教到了,把鏡頭伸到他的家人那裡,這種事當然絕對不能允許。
“現在,情況如何?”朝子話頭一轉。
岩橋慎一回答,“還好。”朝子既然打電話來,轉述母親的話,他就不意外這個姐姐會過問這次的事。
“倒也沒有到手忙腳亂的地步。”他說。
這次的《周刊文春》來勢洶洶,但稍微緩過來以後,岩橋慎一早就定住心神。文春和這件事的幕後黑手用心不善,可有些問題,卻也切實存在,需要處理。
也許,正能借著這次的文春炮彈,把這些問題處理掉,免除後患。
“聽著,好像成竹在胸的。”
岩橋慎一笑了,“那倒也不算。”他正起神色,“要說辦法,確實是有。不過,到時候,希望能請成田姐夫助一臂之力。”
“成田嗎?”
“事到如今,成田姐夫助我一臂之力,比袖手旁觀來得好。”對話的對象是朝子,岩橋慎一把話幾乎說破了。
成田寬之本來就是看中了他在藝能界的發展潛力。現如今,比起不管不問,看他被幾方為難,自己想方設法擺脫危機、一著不慎就失去現今的地位,當然是助他過了這一關更上一層樓,來得符合利益。
朝子想了想,告訴他“你要是有辦法了,成田當然也會聽聽看。”
“當然有辦法。”岩橋慎一回道。
到底,朝子領會到母親那通牢騷的電話的真意,也信任這個弟弟有解決問題的能力。否則,也不會順應母親的想法,把這通電話打過來。
朝子的意思能影響到成田寬之多少,不得而知。但以成田寬之的精明,也該清楚,此時此刻,他這個當姐夫的,唯有站在岩橋慎一這邊,才能保住利益。
朝子的電話掛了以後,岩橋慎一記掛母親,把電話打了回去。電話響了一陣子,轉入留言信箱。岩橋慎一放下聽筒。想了想,又重撥回去,在信箱裡留言,自報上家門。
能有找到他家門口的記者,就能有打電話到他家裡的記者。
果不其然,過一會兒,母親的電話打回來了。岩橋慎一聽到母親的聲音,心裡已經擬好了向發出媒體禁止向他的家人取材、必要時會采取法律手段的通告書。
“中森桑沒有感到困擾吧?”岩橋千代問。比起被負麵新聞包圍的兒子,她更關心的,在文春的報道當中,被寫成是被利用與被交易的、無辜的中森明菜的感受。
但或許應該說,對於兒子的擔心,早在把電話打給朝子的時候,體現無遺。而現在,真的跟他直接打電話了,因為考慮到幫不上忙,為了不給他增加負擔,反而故意避之不談。
“我之後給她打電話。”岩橋慎一回答母親。
岩橋千代略作停頓,像是在收下兒子的話。又道,“雖說現在更辛苦些的人是你,但這種時候,最為難的,反而是中森桑。”
《周刊文春》把中森明菜寫成被利用被欺騙的可憐女人,雜誌發行以後,受到非議的人是岩橋慎一、以及研音,反倒是中森明菜,或許會被大眾同情。
但越是這樣,對她來說,就越是痛苦。
能夠想到這篇文章的內容、以及大眾可能會有的反應是對她的一種傷害。這既來自於岩橋千代內心的敏銳,也是她對中森明菜帶有的一份善意。
“不管怎麼說,”岩橋慎一告訴母親,“過後,我會回去向母親道歉的。……為了這次風波給你和父親帶來的困擾。”
岩橋千代有點頑皮的回了句,“我可不喜歡片町會的陶藝課了。”
“是嗎?”岩橋慎一為母親的話而笑。
母子兩個心照不宣,誰也不提和朝子打過電話的事。
“還有明菜那邊,”岩橋慎一問她,“您和父親不介意我邀請她一起回家去吧?”
岩橋千代像要考慮一下似的,略作停頓,回答他,“中森桑也一起的話,那就用不著道歉了。”
“所以說,就是害怕向您道歉,這才拉著明菜一起呢。”岩橋慎一開玩笑。
岩橋千代頗為捧場,笑道,“中森桑肯配合你一起的話,那也無所謂困擾與不困擾了。”
既然無所謂困不困擾,自然也用不著特彆道歉。岩橋慎一聽明白母親的俏皮話,放鬆了心情。放下聽筒,心情稍微高興了一些。渡邊萬由美的電話不早不遲,就在此刻打了過來。
回飛鏢飛來旋去,又飛到了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