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橋慎一開始有點無奈,心裡忍不住想到,這副不講道理的架勢,但願將來生個小孩,不要從她這裡學個十成十。
到最後,也還是他讓了一步,如了這個中森明菜的願,又替她點了一杯。
中森明菜的聰明才智,大概有一多半都用在了講歪理上麵。她目的達成,得了便宜還賣乖,“剛才是我自己要喝的一杯,現在呢,是慎一你請客的一杯。”
這就是你說的“一杯”嗎?
岩橋慎一放棄陪著她胡攪蠻纏,“嗯、嗯”點頭,敷衍道,“說得有道理。”
見著他這副模樣,這個中森明菜便有一種大獲全勝的成就感。似乎她這個人的遠大理想,就是能在跟岩橋慎一鬥嘴時贏下一局,並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幼稚。
……這點追求啊。
……
喝了兩杯,中森明菜見好就收,沒有再跟岩橋慎一講歪理。當然,多半也和兩個人準備打道回府有關。
說不定一進了家門,這個中森明菜就又會振振有詞,說什麼“這是在家裡的一杯。”,一個勁兒鑽空子無限續杯,喝成一隻打醉拳的小貓。
有感情的司機跟了他們兩個一整晚,這一會兒,又送他們回家。
剛和各自的父母道彆時,兩個人甚至還有相互開玩笑的趣味,有一種心中的包袱落了地的輕鬆。然而,喝完了這兩杯之後,回去的路上,酒意鬆解了人的心弦,這才後知後覺,又體會到背負過重物之後的肌肉酸痛。
這陣遲來的疲倦,讓熱熱鬨鬨鬥了一晚上嘴的兩個人,回去的路上反倒少言寡語。
中森明菜從期待著雙方父母見麵時的緊張,以及順利決定了終身大事的喜悅之中脫身出來,放空了一整晚裝滿了這件事的大腦。
她忽然開口,讓岩橋慎一反應了一下。他這副有點遲鈍的模樣,看著像是有幾分困倦之意。
“什麼?”岩橋慎一懶洋洋的問了一句。
中森明菜笑話他,“這個反應,像個喝醉了的歐吉桑一樣。”
岩橋慎一理所當然,“一旦決定了要成家,男人自然而然,就會變成歐吉桑。”論起說歪理,他跟中森明菜也算是天生一對。
……你就是想說,“女人會變成歐巴桑”吧。
已經對岩橋慎一慣用的伎倆熟悉不過的中森明菜,和他之間,自然有一份不必把話說破的心有靈犀。雖說有的時候,比如此時此刻,這點心有靈犀多少顯得多餘。
她心裡正想著這些,聽到岩橋慎一又問了一次,“剛才說什麼?”
中森明菜收起了思緒,決定心甘情願掉進自己給自己挖的坑裡,當個跟歐吉桑相配的歐巴桑,不再糾纏,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次,“是那位青花魚小姐的事。”
“是她。”岩橋慎一還記得那個女孩。
中森明菜告訴岩橋慎一,事務所那邊代為聯絡到了小山美穗,並且轉達了“明菜桑希望能夠和小山桑見上一麵”的話。不過,小山美穗那邊並沒有立刻給出答複,過了幾天之後,才又和事務所那邊聯係,同意了中森明菜的相約。
換成是一般的粉絲,接到了偶像所在的事務所打來的電話,說是偶像想要見她,一準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但是,小山美穗卻並沒有那麼做。
“我在想,小山桑是不是因為顧慮她的朋友。”
中森明菜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岩橋慎一聽。
事務所之所以會聯係小山美穗,顯然是因為那一封寫下了關於青花魚與金槍魚的友情的信。對小山美穗來說,當她寄出那一封信的時候,未必會想到,能夠得到中森明菜的回複。並且,更不會想到,在回信之後,中森明菜本人還想要和她見上一麵。
“原先,小山桑可能隻是想要傾訴……”
中森明菜忽然流露一絲懊惱,像是跟岩橋慎一求助似的,問他,“我是不是越了線,辜負了小山桑的信任,給她帶來了困擾。”
岩橋慎一想了想,“突然接到研音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是明菜桑想見她,會被嚇一跳,懷疑是騙子,這些反應應該是難免的。”
他看著中森明菜有點悶悶不樂的臉,解釋道,“我可不是在跟你說些不痛不癢的套話,隻是想到,在突然接到了這麼一通電話之後,能夠告訴電話那一段容她考慮。這樣的人,如果感覺到了困擾,是會拒絕的。”
“是這樣嗎?”
中森明菜被岩橋慎一的解釋所吸引,略為展顏。
岩橋慎一給了個肯定的答複,“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麵對突然打來的電話,既沒有急忙拒絕,也沒有被動接受,而是留出了一點思考的時間,而後給予答複。這樣的小山桑,想必是在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自己決定,願意與你見這一麵。”
要是當時小山美穗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反而有可能會後悔,甚至感到困擾。
“所以,”他語氣裡帶著鼓勵,安慰她,“現在不是擔心自己越線的時候,而是該想一想,見了小山桑,要說些什麼。”
中森明菜鼓了下嘴唇,有點糗,“說實話,我滿腦子在想,‘我也太自以為是了’,根本沒來得及想,見到小山桑之後的事……你笑什麼?”
她抬起眼皮,有點不忿的看著岩橋慎一的笑臉。
“是不該笑。”岩橋慎一笑著回了一句。
雖說知道不應該笑她,但實在沒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