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中森明菜下意識重複了一遍。
小山美穗那張眉眼清淡的臉上,是緊張與期待,以及一絲難言之隱般的猶豫。這樣多的情緒,在她的臉上,仿佛承受不住。
她看著小山美穗的表情,有一瞬間,內心仿佛受到震撼。
……
真要說的話,最先想到要見一見小山美穗的人是岩橋慎一。
跟朝子事先通氣,商量了這件事的人是他,過後提議給中森明菜,支持她去行動的人也是他。而後,置身事外,讓中森明菜去安排和麵對的人也是他。
“除了慫恿彆人,慎一你還做了什麼?”
中森明菜耿耿於懷,拿出記仇的架勢,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他過不去。
晚上回了家,岩橋慎一早等在家裡,替她倒上一杯。這樣周到的態度,正好助長自覺占了理的中森明菜的氣焰。
然而,岩橋慎一應對的簡單輕鬆,“做了什麼?在家裡等著你,替你倒上一杯。”他一邊說,一邊拿起酒瓶,替中森明菜把她麵前的酒杯又倒滿了。
中森明菜總算抓住機會,嘴上討伐他,“要不是因為什麼都沒做,才不會這麼好說話呢。”肯定不是擺製作人架子,就是想方設法不讓她多喝一杯。
找到機會就趁機借題發揮,中森明菜這順杆爬的本領,隱約有超越岩橋慎一的架勢。
岩橋慎一於是裝模作樣,做了個被拆穿的表情。
可惜,這樣的招呼由中森明菜來用,是在萌混過關。換成他來用,就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裝蒜。
不過,儘管在中森明菜找他要主意的時候,岩橋慎一鼓勵她自己去麵對。但自始至終,他的目光也一直關注著這件事,要中森明菜自己麵對,是因為這段聯係,是她與小山美穗所建立起來的。
小山美穗與章子的這段友情,或者說,是章子這個人的遭遇,讓岩橋慎一頗為在意。今天,中森明菜去見小山美穗,他晚上就早早回了家,等著她回來,聽一聽情況如何。
中森明菜痛痛快快喝完了麵前的這一杯,又把杯子往前輕輕一推,擺出趾高氣昂的樣子。這個中森明菜自己不知道,她越是擺架子,看起來就越像一隻紙老虎。
岩橋慎一心裡想著,努力忍著笑,故意問她,“怎麼了?”
她努了努嘴,示意男朋友快給自己倒滿。
岩橋慎一打量她的臉,十分真誠,“嘴巴哪裡不舒服嗎?”
“……”這張裝蒜的臉最討厭了。
中森明菜不服氣,鼓起一邊腮幫子,滿臉意見的瞧著這個裝蒜的家夥,指了指麵前的杯子,活靈活現的扮演著一隻得誌的紙老虎。
岩橋慎一適可而止,做恍然大悟狀,“直說不就好了嘛。這麼扭扭捏捏的,可一點也不像我們的明菜桑……”
話還沒說完,挑釁了紙老虎一整晚的岩橋慎一,終於收獲了紙老虎發威時的那一聲——
“你這家夥!”
……
兩個人好好講完了道理,岩橋慎一終於老老實實替女朋友大人倒酒,“這一杯是賠禮的一杯。”
“要賠禮,一杯可不夠。”中森明菜嘴上不饒人。
看這隻紙老虎的架勢,似乎是打算站在這座岩橋山上,來一出猛虎咆哮。岩橋慎一笑了,“隨你高興,喝幾杯都可以。”最多就是喝高興了,打一出喵喵拳。
中森明菜得意洋洋,“這還差不多。”
她要大喝特喝,岩橋慎一反倒收起了一點酒興。
被兩人講道理的聲音吸引,跑到這邊來湊熱鬨並進行一些無效勸架的氣氛組小狗健太,這一會兒發現這兩個人又開始溫情脈脈,沒了自己的表現之地,有點不爽於失去了存在感,轉到岩橋慎一腳邊,一下下往上撲。
岩橋慎一把小狗一把撈起來,抱在懷裡摸了摸頭,中森明菜也湊過去。倆人哄好了犬子,把它放下,健太又跑到一邊去,把磨牙玩具咬得吱吱響。
中森明菜又喝下了岩橋慎一倒給她的一杯,身體感覺到微醺時的一陣飄飄然。
她定了定心神,說起今天的相見,“小山美穗醬,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雖然不知道她的朋友章子是怎樣的女孩,可是,看著美穗醬,就覺得,章子也不會是什麼壞人。”
岩橋慎一想了想,“好像能想象得出這位小山桑是個怎樣的人了。”
“是嗎?”中森明菜忍不住笑了。
她對著岩橋慎一感慨,“雖然看起來是個很可愛,讓人想要好好保護她的女孩。但美穗醬的內心,一定比大部分的人都要堅強。不是那種等著被保護,而是能夠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人。”
“要不是這樣的人,也就不會有這次的見麵了。”岩橋慎一說。
而章子能夠打動這樣的小山美穗,讓她為了朋友做到這個程度,自然,讓旁觀者也覺得,章子不會是個壞人。
中森明菜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忽然說道,“可是,慎一你會不會想,美穗醬做的這一切,並沒有意義。”
岩橋慎一沉默了一下。
他想了想,知道中森明菜會問這樣的問題,並不是覺得他真的會那麼認為。倒不如說,是想借著他的口,來梳理、確認這件事。
一場相見,與其說她是弄清楚了什麼,不如說是又帶回來了更多的問題。
但中森明菜自己也好,岩橋慎一也好,兩人雖然誰也沒有提起,卻誰也沒有認為這次是做了給自己添麻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