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有力的嗓音出自從始至終一直在旁邊靜靜觀看的冷霄。
楊榮軒沒想到一臉冷漠事不關己的男人,會在此時此刻開口。
他都準備不挑他們事,帶人打道回府了,這個傻憨憨還想咋地?鄉下農戶出身的人不會不知道他爹權力有多大吧?
或者真有天子犯法與民同罪的這種天真想法?
真是沒腦子啊。
頓住腳步,楊榮軒撣了撣衣袖,不在意的斜斜倚在一個小廝身上,他倒要看看他能拿他怎麼辦!
淩默看著一臉滿不在乎模樣的楊榮軒,心裡升起怒火,同時還有熟悉的無力感。
他想到從白芷被楊榮軒盯上到今日的找茬,他們能做且一直在做的隻有儘最大努力保護自己這邊的人,換言之一直在‘守’,沒法‘攻’。
楊榮軒想鬨事就鬨事,想誣告就誣告,今日碰到他們最多是誣告和動手,可他日要是碰上落單的白芷仗著人多強搶的話,他們沒有絲毫辦法。
楊榮軒是個禍害,留不得。
但身為楊昭的兒子,楊昭不可能不保,基本不可能剔除掉。
冷霄處理事情的方式和溫太師完全不同,他既然喊住楊榮軒,恐怕內裡早已有了打算。
淩遙雙眼沉思的看向在外淡漠疏離的沉穩男子。
“‘無故而不當為誣,誣而罪臣。’
大淩律規定無中生即為誣告,重則杖一百流三千裡,加役三年;輕則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裡;未成者,杖三十流一千裡。
今日之事,楊公子還是等官府來人,攜圍觀眾人一同進酒樓查看一番,若是沒有,也好坐成這誣告之事,杖三十流一千裡地倒也未曾冤枉了楊公子。”冷霄不疾不徐的冷然道。
話語中擺事實講律法,有理有據,沒有半點誇大,每一樣都是實情。
楊榮軒斜斜倚靠著的身子站直,臉上的不在意收起,漸漸轉為凝重。
自古以來對於誣告都很重視,大淩律對於其中的規定他也是聽過的,但是他沒想到出身農戶的人也懂律法!
今日的套路他原來也做過,進去一通打砸,趁亂塞個丫鬟進去,京中衙役都是認識他的,是個人都要給他爹麵子,到時訴狀、供詞、人證物證俱在,一套下來,直接能讓他們無翻身之地。
可是這家人根本不按照常理應對,轉換風向,如今還要拉圍觀眾人一起進去查看,這樣就不可能趁亂栽贓嫁禍,有了一大堆的人證又坐實了他誣告的罪名......
身側的小廝也感到事情轉為不受他們控製的嚴重,低聲請示:“少爺,要不要去找老爺?”
一點小事就去找爹過來,事後爹一定會批評責罵他不會處理,可是不去找的話,要是杖三十流放一千裡地,那他的人生全毀了!
咬咬牙,楊榮軒低聲道:“去!快馬過去,一定要趕在官府抓人前請爹爹過來!”
“奴才明白!”小廝得到指示,矮了身子低下頭,悄悄從層層圍觀的人群中退了出去。
冷霄鳳目掃過那個退出的小廝,眼底泛起滿意的笑意:“楊公子帶著一批下人過來說要拿人就要拿人,既不是官府又沒有證據,空口白話的便誣告他人,誣告之後又一聲不吭說走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