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對著二人的背影揚聲囑咐:“悠著點騎!彆著急!消防員肯定已經過去了!呼家樓離東大橋就兩站地!”
…………
仁馨摟著萌萌在桌子底下躲了片刻,腦中的嗡鳴聲仍不見減輕,有刺鼻的濃煙從窗外湧入室內,空氣中那種顆粒感很快讓人呼吸困難。
她的包隨手擱在大排檔座椅上,手機也沒拿,隻得大聲問顫抖不止的萌萌:“萌萌!你有沒有手機?”
萌萌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嚇的不輕:“桌……桌上……”
仁馨試著伸出一條腿,剛要將頭鑽出桌洞,隻聽‘轟’的一聲,像地震的餘震,再次爆發在這充滿未知的小空間。
與其說是用耳朵聽見,不如說是心裡聽見,那爆炸聲,將整個世界撼動,再次震得仁馨渾身血液翻騰,短暫失聰,並發生了嚴重的記憶和思維障礙,恍惚間竟不記得自己在哪裡、要做什麼。
仁馨眼前出現幻影,一種擔心自己身體會突然爆炸的恐懼和焦慮從四麵八方襲來,很快,她覺得胸腔刺痛,眼前除了灰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咳咳……馨馨姐姐!馨馨……姐姐!”萌萌的聲音將她喚醒,忽遠忽近。
剛剛二次爆炸發生的瞬間,萌萌捂著耳朵且捂的很緊,受噪聲衝擊波打了折,看上去比仁馨狀態強一些。
仁馨輕輕拂了拂自己的耳朵,有粘濕的輕微觸感,是……血。
萌萌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抓住仁馨的手臂,仁馨這才注意到,萌萌已經坐在地上了,蹲不住了。
萌萌急喊:“馨馨姐姐!我爸我媽還在外麵!我想出去看看!”
還能聽到,沒聾。
仁馨忙搖頭:“不行萌萌!現在外麵什麼情況……咳咳……”
有濃煙分彆從右側門縫和左側開著的窗戶灌入,仁馨隻覺鼻子眼睛和嘴都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那種攻心的辣進入體內就如魔鬼般攻城掠地,在仁馨的五臟六腑橫行,幾乎要將她撕裂。
仁馨強忍身體不適,跪爬到床邊扥過床單,又連滾帶爬咕嚕回眼下唯一的安全地帶——桌子底下。
仁馨將床單攢成團兒,塞給萌萌:“萌萌!你先拿著!屋子裡有沒有水?”
萌萌哭的涕淚橫流,努力回想,抹了把臉:“有!我去拿馨馨姐姐!”
仁馨按住她:“外麵危險!你告訴我在哪我去!啊~~~!”
“啊!!!”
又是轟的一聲,不大,發悶,兩人再次嚇的魂飛魄散。
08年汶川地震,仁澍一個朋友在燕城華茂大廈60幾層,他講述當時的感覺說那種並不明顯的震感卻幾乎瞬間就能將人的心拽進地獄,大廈太高了,那種腳不著地的感覺本就是命懸一線,誰知道下一次餘震會不會直接將大樓震塌。
恐懼,仁馨此刻心裡隻剩恐懼,因未知而極度恐懼,因恐懼而幾近窒息。
口鼻間有潮濕的冰涼感,仁馨捂著耳朵睜開眼,發現萌萌一手抓著床單捂著自己口鼻,另一隻手懟著暈濕的床單在她臉上,基本恢複了鎮定。
仁馨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扣住口鼻間的床單,萌萌爬了半步湊在她耳邊,聲音不大卻很堅定:“馨馨姐姐!堅持一下!等著人來救我們!咱得出去找爸爸媽媽!”
對,爸媽,仁澍,九爺,二哥,家人,朋友,超多重要的人都在外麵,她不能失去他們,他們一定也不想失去她……
仁馨努力壓下害怕和慌亂,儘量減輕呼吸力度、呼吸頻率,用帶著甜香味道的濕黏床單堵住靈魂不安的出口,保持清醒!不能放棄!
窗外的尖叫和呐喊聲不絕於耳,吵的人心神不寧,很快,此時此刻最美妙的聲音響起。
‘嗚哇嗚哇嗚哇~~~’
消防車的警笛在這昏暗的天地間格外悅耳,幾乎是瞬間,仁馨緊閉著的眼前就出現了隋遇刀刻一樣的臉,一定是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消防隊的接待人員說過,和平年代裡,消防員就是勇士,是戰神,是最可愛的人!
無論白天黑夜,無論嚴寒酷暑,他們不顧饑餓困乏,總是把個人安危置之度外,迅速趕到事發現場。
忠誠載歲月,熱血伴青春。
嘈雜聲中似乎協奏起嘩嘩水聲,是很衝的聲波,呼呼作響。
仁馨眯著眼探頭朝小窗戶方向看,猙獰的濃煙和惡魔般的烈火從側麵被水槍驅散,一個橘紅色的高大身影手中執著個巨大的鉗子出現在護欄外。
水霧在他身後與濃煙撕扯,他專心致誌地剪護欄,利落乾脆。
後來,隋遇告訴仁馨,那是專門剪鋼筋用的大力液壓鉗,有20多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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