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公~~嗯，今晚估計要加班了，產婦打了無痛睡著了，估計得夜裡才能開全……嗯嗯沒事兒，好嘞……”
不知是大夫還是護士，輕聲接電話的聲音吵醒了許玖玥，她接的是轉接進產房的座機，響了一秒就接起。
其實不怪人家，許玖玥睡著的時候醫護人員一直有在輕聲聊天，可她實在疲憊，睡的挺沉，這會兒宮口又開始有皮球膨脹，她自然轉醒。
意識逐漸恢複，她聽見醫護人員接著細語閒聊。
女聲a：“你老公啊？”
剛剛的熟悉聲音：“嗯，我倆今天結婚紀念日，本來定了去吃西餐。”
a：“喲喂你倆還真恩愛，結婚多少年了還過紀念日，愚人節結婚你倆咋想的。”
“嗐~~就打賭鬨著玩兒就結了唄……”
枝枝湊近許玖玥，關切問：“醒啦，餓不餓？渴不渴？”
許玖玥抬手揉了揉皺巴巴的臉，長歎：“餓，你問問徐郅恒臭豆腐飛來了沒有，沒有就給我整兩罐兒紅牛，我要喝冰的。”
枝枝唰就變出來一瓶：“red哞兒伺候，但不是冰的，你先兌付喝一口。”
皮球脹大又縮回，許玖玥皺著眉喝常溫紅牛，滿嘴嫌棄：“真難喝，比常溫中藥強不了多少。”
電話接通，枝枝直接將手機貼在許玖玥臉上，徐郅恒急切的聲音響起：“誒呦喂祖宗，你終於肯給我來個信兒啦！我在門口都急死了，護士說你睡著了，要等你醒了你同意了我才能進去，你讓給我進去吧成嗎？”
許玖玥輕喘著拒絕：“進來乾嘛？你就在門口等信兒就行了，等你兒子出來我讓你進來接駕。”
徐郅恒努力爭取：“我先進去陪你待會兒，等你開生了我再出來，我這看不見你，心裡實在沒底。”
許玖玥大咧咧：“嘿呀沒事兒，好幾個人伺候著我呢，臭豆腐到了嗎？”
徐郅恒：“還沒，今天約不上私人飛機航線，oen坐民航過來的，剛上天。”
許玖玥咕噥：“行叭，沒事兒，產房大夫說我可能得夜裡才生……嗯哼……”
徐郅恒聽見她吭嘰忙急問：“怎麼了？不是打了無痛麼？還疼？！”
許玖玥也無奈：“是啊，就睡了倆小時不到就疼醒了。”
徐郅恒：“我給你備了好些好吃的，葷的素的，甜的辣的，你想吃啥我給你送進去~！”
許玖玥砸吧兩下嘴：“嗯……我想吃泰國那種香水菠蘿，就是拳頭那麼大的那種……”
“行我知道！你等著我我馬上去找……”
點完外賣小菠蘿，許玖玥繼續被皮球折磨。
又喝了半罐紅牛，許玖玥覺著往下咽液體都很艱難，整個食道一條子都開始急速緊縮。
皮球拚命膨脹，不泄氣地往外拱，無痛麻醉能分解一部分骨盆撕裂般的疼痛，可是膨脹感對付不了。
實在太脹，許玖玥抓緊產床欄杆咬牙問：“枝枝……大夫……我是不是要生啦？我覺得……要炸了一樣脹……”
醫生剛好剛消完毒戴上手套要給她檢查開指情況，忙湊上來提問：“哪種程度？有沒有憋不住的那種感覺？”
許玖玥皺眉咬牙：“嗯有，好像就是……要憋嗎？我好像真有點憋不住了……呼~~~”
另外三個醫護人員見狀也開始忙活起來，拽器械車、加長產床、鋪設、扒褲子、把許玖玥的腿架起、腳擺在對應的位置，準備開始接生。
一套流程痛快利落，容不得任何人猶豫疑惑。
助產士看著儀器屏幕正聲指導：“徐太太，先吸氣，我說用力你再用力……誒對……稍微收著點力……吸氣……”
無痛已經完全起不到作用，十指全開，宮口嘎嘣嘎嘣疼，許玖玥咬牙忍著，聽醫生的指導集中注意力。
她緊緊攥著產床欄杆，枝枝站在她頭側幫她擦汗。
默數三秒，1,2,3……
助產士吩咐：“呼氣~~”
“嗯哼~~~”
一大口氣與丹田之氣一並吐出，隻是過程，還沒成功，繼續努力。
一輪兒接一輪兒，許玖玥在助產士的指導下踩著宮縮的點兒吸氣、憋氣、大口呼出，隻呼氣時發出自然喘息，始終沒嘶喊一聲。
“吸氣……呼~~~看到頭了，徐太太，再稍微收著點兒力，吸……呼~~~好下一輪兒可以大點兒力……”
許玖玥深憋一口氣，一鼓作氣，終是吭了一聲，猝不及防喜提碩果。
“嗚哇~~嗚哇~~”
清脆的啼哭在許玖玥解放後的一兩秒才響起，她如釋重負……
雙腿還架著，她腳蹬著產床綿軟無力，閉上眼調整呼吸。
肚子被醫生壓了一下擠出惡露，醫護人員忙活著開始清理。
尼克被叉著腿兒提溜到許玖玥麵前，醫生喚她：“16點59分，徐太太，看一眼，男孩兒女孩兒？”
許玖玥睜眼瞥了下，她這個重男輕女的媽，早就在b超裡看過了，配合醫生有氣無力答：“男孩兒。”
助產士誇了她一句：“不錯，啊，生的很快，很棒。”隨即把尼克提溜走了。
清理過後，醫護人員檢查發現並告知：“有撕裂，啊，不過不算不嚴重，現在給你補麻藥縫針。”
醫護b與之交流：“嗯，還好，目測不到1厘米，她太用力了，收著點兒就好了。”
醫護a邊縫邊總結：“她這個身體條件不錯，生二胎估計更快~！”
結婚紀念日的女聲小開心：“太好了，還以為夜裡才能生呢，觀察兩小時就能下班兒了，還來得及跟我老公去慶祝……”
除了縫針的時候有點異樣，許玖玥的身體漸漸恢複如常。
她閉著眼躺著任醫護人員清理擺弄，枝枝在她耳邊彙報：“我告訴姑爺了已經，他想進來看看你，行嘛？”
許玖玥剛死過一回一般，也不在乎美醜了，氣音回應：“大夫說讓進就讓他進吧。”
枝枝與醫護人員交流，拍了尼克的照片發到妙齡女子天團群，眾姐妹剛剛刷屏的助威呐喊被恭喜誇讚取代。
不多時，徐郅恒穿戴好無菌服急急跨入產房，直奔產床。
不知道許玖玥哪兒疼，他不敢大力碰，隻輕輕攏著她肩膀溫聲關切：“怎麼樣寶貝？還疼不疼？哪裡疼？”
許玖玥臉色微白，嘴唇輕顫，微笑：“不疼了，就是有點兒累。”
徐郅恒俯頭親了親她的眼睛：“你真棒，我聽醫生說你生的算快的，累就睡一會兒，還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回病房。”
他輕撫她臉頰：“睡吧，我一直陪著你。”
有醫護人員慈愛的聲音響起，滿載歡喜：“吖~~~你睜眼睛啦？這麼快就睜眼了呀~~~咯~~”
許玖玥笑著催孩兒他爸：“快去看看你兒子，睜眼等著看你呢，第一個看見的男性是你，以後跟你一樣帥……”
徐郅恒沒立即走開，哄著許玖玥閉眼休息，見她氣息平穩，才轉身去看兒子。
新生兒雖然睜眼，但視覺還沒啟動，親爹湊過來也沒什麼反應，隻眼珠輕輕轉動。
醫護b告知：“六斤六兩，身體健康一切正常，待會兒跟你們一塊兒回產房，兒科醫生會再去體檢。”
徐郅恒輕聲應，認真端詳被薄被裹著、除了眼珠輕轉、一動不動的嬰兒。
尼克的臉有點發紅，五官看不出像誰，不算醜，但也實在不好看，看著沒什麼感覺，也沒有跟他聊天的欲望。
孩兒他爹側回頭問醫護人員：“他剛出來的時候哭了麼？”
醫護b：“哭了，聲音洪亮。”她伸手抓了抓尼克的腿，力度不小，隨口道：“歇夠了，是該讓他再哭會兒了。”
安靜的尼克被打擾，原本就通紅的眉毛瞬間更紅，小臉一皺，突然變醜。
“嗚哇~~~嗚哇~~~”
他突然大哭，徐郅恒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他寶貝媳婦兒，手忙腳亂地想要捂住尼克叫他彆哭了，怕打擾到好不容易睡著的許玖玥。
可是嬰兒太小，徐郅恒可不敢對他采取暴力，隻試探著抬手撫了撫他小小的身體，極其不專業地哄：“好了好了兒子，不用哭了，爸爸知道你不是啞巴就行了，安靜，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