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聲音?”吳天真隻感覺這雪山邪門兒至極,奇奇怪怪的東西一茬兒接著一茬兒輪番上陣。
隻聽一陣低沉厚重的曲調從遠處傳來,在雪山間縈繞,顯出一派蒼涼深邃。
“號角?”胖子屏息凝視聽了半天,咂摸一下說道,“這地方怎麼還能有人這麼好的興致擱這兒吹號子?難不成是鬼東西聚在一起開起演唱會了?”
“他們不會等會兒還會過來跟咱們要聽歌兒票錢吧?”
吳天真聽到這話下意識掏了掏兜兒,發現自己一分現金沒帶,後來轉念一想那些鬼東西都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封建遺民,拿了現金估計也沒用,於是他又詭異地安下了心。
號角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到他們耳朵裡依舊如此清晰,清晰到連聲調中每一次細微的停頓都能被他們準確分辨,說明這號角發出的聲音必然很大。
但在這茫茫雪山中,如此大的噪聲響起,那些積雪居然沒有絲毫震動,更彆提發生雪崩。
這種感覺,就好像那些號角聲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一般。
“行了彆想了,”胖子在沉思的吳天真麵前揮了揮手,很是心大地壓低嗓門兒高歌一曲附和那詭異的號角聲,“反正那些表演才藝的玩意兒離咱們遠得很,免費的小曲兒不聽白不聽。”
吳天真想想也有道理,於是抖擻精神打算繼續趕路。
但萬萬沒想到,他剛剛挺直腰,稍一抬頭就被一股巨力摁著腦殼子生生砸在了地上!雖然因為有積雪墊著這一下沒感覺多疼,可滿嘴雪的感覺也實在不好受。
“臥——”槽。
一句國粹沒完全出口,他的嘴又被摁進了雪堆裡,而耳邊又輕又快地響起一聲氣音——
“噓!”
張啟靈的聲音猶如定身符,剛一落下就讓還想掙紮的吳天真停下了動作。而直到這時吳天真才發現,胖子正在他的右邊兒啃雪,同樣是一個被張啟靈按著,大臉朝下的姿勢。
心知小哥出手一定有他的道理,兩人都緊繃著身體沒有絲毫動彈,但嘴裡那滿滿的雪實在凍牙,吳天真和胖子對視一眼,表情猙獰地把雪水咽了下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
“哢嚓!”
輕輕的踩雪聲傳來,而這踩雪聲很快便如滾雪球一樣愈演愈烈,愈來愈刺耳嘈雜,一時間竟仿佛有千軍萬馬穿越時空降臨在此。
隨之而來的是悠遠淒涼的號角聲,兩者相和,如金戈鐵馬踏碎冰川,號角衝霄,深穀震裂,叫斷西風寒。
一瞬間,吳天真分明看到眼前潔淨的白雪深處滲出一絲絲一縷縷血跡,交纏蔓延,形成一片殘酷血地,多年前的戰場紛爭在這一刻衝破曆史雲霧來到麵前。
身體控製不住的戰栗,吳天真幾乎要被這壓力攝住。
突然,脖頸後一陣尖銳刺痛,他一瞬間被驚醒過來。
下意識抬頭,張啟靈正認真地打量他的神色,看樣子是打算如果吳天真還沒清醒過來就再掐一下。
吳天真:!!!
他瞬間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證明自己一切正常,完全用不著張啟靈再使用他高貴的手。
於是張啟靈移開視線,微微下俯身體將自己儘量隱藏在翹起的雪堆後麵,目光透過雪洞緊緊注視著下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