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戲上演了,群眾演員入場。
斜刺裡衝出秋菊,攔在蘭心媽麵前:“陳家嫂子,你要搬回去可以,你借我五千塊錢,今天要還給我。”
蘭心媽一愣:“我什麼時候借了你五千塊錢?”
“啊,借錢不認賬?今年夏天,你買蘑茹種子設備的時候。”
這一下觸發了蘭心媽的底線,隻有她敲詐彆人,現在竟然有人敢敲詐她了,便雙手一拍,跳腳罵道:
“你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借彆人的錢清清楚楚,去年8月6日,向我老表借300元,9月份還了,今年2月3日,我在對門超市借了一千塊錢,第二天就還……”
她正在倒手指,二嬸衝了進來,雙手一拍,跺腳開罵:
“你這個天殺的呢,黑了心啊。自己倒在我自家哩,說受了傷啊,失憶了啊,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呢。敲詐我家幾千塊錢啊。
結果呢,你現在什麼都記得清楚,你這種沒良心的人呢,就會裝啊。你今天又想裝死呢,賴上山紅啊。你這個喪儘天良心的呢,要死滅煙火啊……”
二嬸哭天叫地,跺腳拍手。
群情激怒。周圍鄰居一齊起哄,說裝得太像,哪裡失憶羅。失憶的人連哪月哪日都記得清楚,哄鬼呢。
二叔衝出人群,就要來打她。
被幾個男人抱住。
蘭心媽平時隻計算彆人,想不到今天上套了,愣在那兒,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拍了拍手掌:“大家安靜,安靜,聽山紅繼續說幾句。”
秋菊、二嬸本來就是演戲,立即停止了喊叫。
我桌上一拍:“舅媽,你和我鬥呢沒,還嫩了一點。明人不做暗事,你確實借秋菊的錢。但是,你說你被人家打傷腦袋失憶了,就是耍賴。今天大家都認破了你。這一套行不通了。”
她果然氣焰少了許多。
“各位街坊鄰居,我山紅是個講理的,他們住進來,花盆砸了,書賣了。草坪開成了菜地,廚房亂糟糟的。”
我邊說邊走進廚房,把早已藏在廚房的一條蛇拎出來:“我師父再怎麼樣,也是書香門第,你們看,被她糟蹋成個什麼樣子啊?廚房裡到處醃臟,蛇都爬進藏櫃子裡麵當窩了。”
眾人看見我手中提條蛇,嚇得連連後退。蘭心爹媽嚇得更往一邊躲。
“麗姐,你認一認,不是你家的東西,你往外丟。誰管阻攔,我就放蛇咬人。”
蘭心爹媽驚恐萬狀,生怕我用蛇去咬他們,嘴裡發出尖叫。
麗姐帶頭,秋菊、二嬸幫著丟。
蘭心爹說:“小麗,我喊幾個人,自己來。”
麗姐說:“你砸我家的花盆,賣我家的書,我就不能砸你的?”
“外甥女。”
“我跟你沒什麼關係,誰是你的外甥女。”
我說:“麗姐你休息。二嬸、秋菊嬸子也休息。讓他們自己搬。”
師母氣得快要昏過去了。幾個鄰居大嬸和陳姨忙扶著她上二樓休息。
一會兒,果然來了輛小貨車,下來幾個人往車上裝東西。
其實他們沒多少什物,半小時就搬完了,眾鄰居圍著看熱鬨,二嬸在地坪裡跳腳罵娘。說敲詐那幾千塊錢,送給他們家去買藥吃。
小貨車在一片罵聲,哄笑聲中開走了。
麗姐蹲在院門口,雙手掩麵,嚎啕大哭。
眾人安慰一陣,各自散去。我姐夫見沒事了,上樓安慰師母,一會兒下樓,先走了。
陳姨生火做飯,瓜舀碗筷一齊響,屋子裡才有點生機。
我陪著麗姐坐著,等她平靜些後,說道:“姐,你要心狠一點,早點把家裡的東西處置掉,帶著你娘離開。”
她抬頭望著我。
我說:“睹物思人,看到每一件熟悉的東西,她都會傷感。曾經賓客盈門,現在無人走動,前後對照,覺得這世上人情冷漠。
人活著不是一日三餐的溫飽,而是精神愉悅與否。將這空房子掛把大鎖,交給鄧總,到時讓他來處理。”
麗姐點點頭:“老弟,你說得在理。”
一會兒,陳姨做好了飯菜,麗姐叫師母起來吃飯。
師母說:“我這個草包弟弟,這麼沒出息,一生就被那女人統治,可恨又可憐。”
我留下來陪她吃飯。飯後,她和我說了好些話,反反複複,羅羅索索。師母的腦子有些問題了,以前非常精明,現在顛三倒四。
我隻好坐在那兒,聽她前言不搭後話的訴說。
直到她疲倦了,在我們的勸說下,才去休息。
我要走的時候,麗姐淚眼朦朧,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不肯鬆開。
我說:“姐,我們一起努力,日子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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